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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愧疚与心痛,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我知道……你恨我……” 褚戎低下头,不敢看紫莲的眼睛。
“其实……”紫莲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你不用一直道歉,我也有错。”
褚戎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天……如果不是我……”紫莲的声音有些哽咽,“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她没说出口的是,如果不是她服用了那种药,如果不是她心存死志,也许就不会有那样的结果。
褚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紫莲会这么说,这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你……你手上的伤口恢复得如何?”紫莲打破了沉默,转移了话题。
褚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紫莲说的是他手上的伤。
他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想掩饰那道伤疤。
但他忘了,紫莲早就见过那道伤疤,在那晚,在她试图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
他手忙脚乱地解释:“没……没事,已经好了……”
紫莲记得,当时她情绪失控,抓着**胡乱挥舞,褚戎为了阻止她,手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染红了**,也染红了她的视线。
而她,在看到褚戎受伤后,才逐渐恢复了理智。
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紫莲闭了闭眼,将那些回忆抛诸脑后。
“家里……除了我,就只有我娘了,我们相依为命。”褚戎低着头,开始说起自己的家事,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紫莲依旧低着头,没有回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这些日子,她像一具行尸走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她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可她又放不下清漪,放不下那些关心她的人。
“你……是个好人。”紫莲突然说道,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褚戎听到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我知道,你以前……是大家小姐。”褚戎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我……配不上你。”
紫莲的身体微微一僵,她缓缓抬起头,看向褚戎。
丞府府败落,她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女。
她不是没想过要重振家业,可现实的残酷,让她不得不低头。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紫莲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无奈。
褚戎看着紫莲,心里一阵阵发疼。
他知道,紫莲心里一定很难过,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对紫莲造成的伤害。
“我不是……”他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徒劳地张着嘴。
“你……如果……不愿意……”褚戎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埋得更低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紫莲拒绝了他,他该怎么办。
“找个媒人吧。”紫莲突然打断了他,站起身,背对着褚戎,语气决绝。
紫莲突然要寻媒人提亲,这事让清漪很是不安。
连着几日,清漪总觉得三姐不太对劲,常常一个人发呆,问她怎么了,也只说是身子不适。
直到今天,紫莲主动提起要嫁给褚戎,清漪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三姐,你真的想好了吗?”清漪拉着紫莲的手,担忧地问道,“你……是不是还放不下那天的事?”
清漪靠在紫莲的肩上,伸手抱住她,轻声说道:“三姐,如果你不喜欢他,我们可以不嫁的,真的。”紫莲缓缓起身,走到清漪身旁,轻轻抚过她如瀑般的乌黑长发。她的目光穿过雕花的窗棂,飘向庭院深处,似乎要飞到那遥不可及的天边。
“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紫莲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她和清漪不一样。
清漪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无忧无虑,不知世事艰难。而她,紫莲,在丞府府的深闺中,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规矩和教条,早已将她牢牢束缚。
女子贞洁,重于性命。
这是她从小就被灌输的观念,也是这个时代所有女子的枷锁。
失了清白,除了嫁给那个夺走她清白的人,还能有什么出路?
日后,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又要如何面对?更何况,新婚之夜……
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哪怕她曾经是高高在上的丞府府千金,遇到这种事,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这是命,也是劫。
紫莲苦笑一声。
曾经,家族显赫时,她也曾幻想过未来,觅得一位如意郎君,举案齐眉,相夫教子。可如今,家族败落,她不得不为了生计奔波。好不容易成了一名军医,有了立足之地,却又遭此横祸。
她想起小娘曾说她心比天高。
心比天高又如何?
到头来,还不是命如纸薄?
万千的无奈和委屈涌上心头,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紫莲缓缓闭上双眼,像一只疲惫的鸟儿,收拢了翅膀。
“我这一生……差不多就这样吧。”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
京城,司府。
那夜酒后吐真言,酆晏兮在言悦面前彻底放下了矜持,对霍辰的爱意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京城里关于霍辰的流言蜚语,言悦不是没听过。
那些关于他身体有恙的传闻,原本她还半信半疑。但如今,再想想两人这有名无实的契约婚姻,她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与霍辰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言悦也渐渐看清了他的为人。
他虽说性子冷了些,不爱说话,但心眼不坏,还主动提出帮她照料远方的双亲,这份情,言悦记在心里。
可一想到,他变成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或许是因为身体的隐疾,言悦心里又泛起了一丝心疼。
堂堂男儿,偏偏得了这种说不出口的病,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再看看自家表妹,娇滴滴、水灵灵的一个美人儿,整天围着霍辰打转,言悦都觉得心疼。
霍母曾无意中提起,霍辰和晏兮从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言悦心想,霍辰对表妹,定然是有情的,只是后来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才不得不狠心推开她。
哎,这两人,也太苦了!
想到这里,言悦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霍辰救过她的命,又帮她照顾家人,尽管只是利益关系,可他从未亏待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