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盘在孟璃的驱使下渐浮于空中。
她双手一开，阵盘便被拆解成无数的零件，各自旋转，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将零件重新组合起来。
孟璃双手往下按。
阵盘渐渐地往下沉入地底。
四周环境迅速变化，灰白色的地面上长出大树、青草，隐蔽的角落里还藏着隐隐发光的低阶灵草。
江明踩上飞剑飞到半空，放开神识，秘境中的变化渐渐蔓延向远处，竟然察觉不到一丝破绽。
“嗷呜——”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兽吼，听着就很像成年玄狰的声音。
江明下意识地就想过去查看，随即才意识到这是假的，那玄狰的声音不过是个诱饵。
他默默地落了下来。
孟璃已经收了手，握着灵石正在调息。
看见江明落下来，她才睁眼。
“如何？”
“我看不出什么破绽。”江明实话实说，“可是，高祖父原本就多疑，现在你身份也暴露了，他们会轻易相信你吗？”
“他已经是穷途末路，现在病急乱投医。”墨无涯替孟璃说出他的想法，“哪怕是一点微乎其微的希望，他也想牢牢抓住。”
梦里点点头，“扶云殿对峙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死在那些化神仙尊手上，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能力跑出来。或许，老天注定他会死在我手上。”
他抬起头看向江明，“那毕竟是你高祖父，若你现在后悔，还可以退出。”
“高祖父对我很好。”江明声音讷讷的，“我不相信他是一个全然的坏人，但他现在已经不是高祖父了，抓住他也是为祖父报仇。”
孟璃也不太确定江牧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但她也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她要报仇，不管那个人到底是谁。
可是，对于孩子们来说，那也是曾对他们慈爱无比的高祖父。孟璃对他们来说只是负担，江拂弦又对他们不管不问，这个高祖父才是他们背后的倚仗。
所以，要他们跟她一起对付江牧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孟璃一向不让他们参与进来，但江明自己选择这么做，她也没有任何需要阻止的立场。
“好。”孟璃点点头。
她安排了江明、墨无涯接下来要做的事。
江明一一记下来，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墨无涯还替她补充了几个地方，然后催促她，“这事不必着急，那老头一定是找地方躲起来了，你今日损耗太多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如果她表现得太急切，泰初老头也会起疑的。发
孟璃点了点头。
墨无涯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枕头、垫子，熟练地铺在地上，让孟璃躺了下来。然后，他又在附近燃起了火堆。
江明看着墨无涯皱了皱眉。
他很想问一问墨无涯跟孟璃到底是什么关系，想来想去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这么问。
原本就是江家骗了孟璃，她不得不假死脱身。
这几年，他们都当她死了，她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江明抿起唇，坐在石头上像一个石雕一般看着地面，什么话也没说。
孟璃躺在垫子上，却还是睡不着，她转头看了江明一眼。
墨无涯看看孟璃，又看看江明。
然后，他很不识趣地长叹了一口气，“我出去看看，找找那家伙的行踪。”
“好。”
孟璃点头。
她干脆得让墨无涯噎了一下。
“小心一点。”
孟璃又是后知后觉地补上一句聊胜于无的关心。
墨无涯叹着气，摇着头消失在原地。
他一走，整个秘境中只剩下江明和孟璃两人。
江明显而易见地紧绷起来。
“江明。”孟璃唤了他一声，“你……”
她刚开口，到嘴边的话又顿住了。
江明愣了愣，眼睛看向孟璃。
“我重入万灵宗之后，与你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孟璃回想起两人之前匆匆见过的一面，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真正有交流的就是这一次，但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很多事她都没来得及细想。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我没有。”江明的声音还是紧绷着。
“真的吗？”孟璃坐了起来，“可你不愿意跟我对视，也不愿意叫我娘，却非要留在我身边，这是为什么？”
江明眉心拧起，他倔强地抬起头看着她，“你以为我是在骗你？”
孟璃摇头，“我只是不懂。”
“我……”
江明刚开了个口，再度抿起唇，目光看向别处。
孟璃裹紧了身上的毯子，“你是不是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
江明飞快抬起头，目光又缩了缩。
“他们都是满周岁时就被抱走了。”孟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江曦被抱走之后，我哭了很久，你们的父亲才答应我，下一个孩子会让我自己养。他倒是说话算话，你出生以后我亲自教养你。直到你快满四岁的时候……”
“别说了。”江明打断了她。
他低着头，重复着自己的话，“你别说了。”
“所以，你还记得当时的事。”
江明撇开了头。
孟璃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轻轻叹气。
“那不是你的错。”
江明还记得他曾跑回她怀里，问她那句，“凡人怎配生下我？”
这么些年他一直心怀愧疚，所以才一直不敢正视她。
他留下来也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
可孟璃的话并没有安慰到他，只是让他苦笑了一声。
“你当时还那么小，一定是听到旁人议论，才会忽然跑回来问我那句话。”孟璃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我当时有点受到打击，可我也知道，你只是不懂，不是心怀恶意。”
她将手放在了江明的肩膀上。
江明轻轻一颤，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眼里有一丝难以忽视的水光。
“可那以后我都见不见你了。”江明喉间滚动了一下，“后来的弟弟妹妹们也不能再留在你身边，是我的错。”
“不怪你。”孟璃不想让他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坐在他身边，“那种想法在修仙界很正常，有些人长大了还是那么想的。你是怎么改变想法的呢？”
江明迟疑了一下，“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