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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麾下士兵抢掠贵戚室第、剽虏资物,谓之“搜牢”;
看见何后下葬,文陵打开,藏中珍物被搜刮一空;
看见时人会于社下,而西凉军大开杀戒,驾其车重,载其妇女,以头系车辕,歌呼而还,云攻贼大获,称万岁;
看见自己新铸小钱,然而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数十万,自是后钱货不行……】
已成相国的董卓当局者迷,之前他也能隐隐感觉,身边哪里不对劲,然而很多细节,他自己是看不见的。
直到见天幕一笔一笔的清楚记载,他自己才突然明悟——
他恐怕难有活路。
【时人以为秦始皇见长人于临兆,乃铸铜人。卓,监洮人也,而今毁之。虽成毁不同,凶暴相类焉。】
秦始皇:?
天幕上已经很久没有提起和秦朝有关的事情了,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叫人怪没有心理准备的。
不过,虽然秦朝参与感不强,可他们的娱乐项目比起后世更少。
因此每次天幕开启,都是一场盛事,人人盯着看,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一下。
西域、出海,对秦朝来说,都太遥远了,想要落实下来,需要漫长的时间,唯一的一个改变、或者说最重大的改变,就是秦始皇终于立了太子——扶苏。
不过,他就算立了太子,也不乐意让儿子过得很舒服。
他抛给了扶苏一个难题:“胡亥就交由你处置,你打算如何?”
打算如何?
这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若是说不能以未犯之错定罪,那秦始皇可能会觉得他懦弱无能;
若是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血债血偿,那秦始皇可能会觉得他不能善待兄弟,不够仁爱。
说到底,满意你的人你做什么都满意,不满意你的人,你做什么他都不满意。
但扶苏也学聪明了。
他诚恳道:“陛下是天下的君主,天下之事,没有比您更了解的。陛下更是我们的君父,家中孩子们,也没有比您更了解的。有您在,哪里轮得到我来处置您的臣子、您的儿子?”
秦始皇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满意的笑了。
他有些惊讶,又很欣慰道:“扶苏,你长大了,懂事了。”
已经三十岁的扶苏微笑:奏是的!可不四嘛!
有些人三十岁的时候要是懂事了,三十几岁的时候就不用死了。
【卓以山东豪杰并起,恐惧不宁。初平元年二月,乃徙天子都长安,悉烧宫庙官府居家,二百里内无复孑遗。又使吕布发诸帝陵,及公卿已下冢墓,收其珍宝。
尽徙洛阳人数百万口于长安,步骑驱蹙,更相蹈藉,饥饿寇掠,积尸盈路。】
满朝死寂。
若是董卓只杀良冒功,大臣们会想,我又不是平民;
若是董卓只威逼天家,大臣们会想,我又不是皇室;
然而看着董卓烧光了洛阳二百里地,连他们先祖的墓穴都不曾放过,他们终于怒道——
你把所有人都得罪光,是真不怕死吗!
【三年三月,戊午,董卓杀太傅袁隗、太仆袁基,夷其族。尺口以上男女五十余人,皆下狱死。】
何太后终于看见了自己想看见的。
她轻声道:“来,袁太傅、袁太仆,抬头看看吧。”
【四月,是时,天子有疾新愈,大会未央殿。卓至,布曰"有诏",遂杀卓,夷三族。
长安士庶咸相庆贺,诸阿附卓者皆下狱死。】
丁原:嗯?布曰?哪个布?总不至于吕布听董卓的杀了我,又杀了董卓吧?
吕布:不会是我吧?有可能是我啊!我觉得我还蛮忠于汉室的……吧?
【董卓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刚才发生的那一切——他所经历的那一切,如此漫长的一生,不过是他摔倒的这么一瞬间。
他失魂落魄的躺在地上,终于明白为何总有人说,人生如同大梦一场。
贾诩担心的询问道:“神女,他这是怎么了?”
听见这话,董卓才想起来,神女还在!
他连忙艰难的爬起来,明明正当壮年,却有一种无力蹒跚的衰老沧桑之态。
这一次,他恭恭敬敬、心悦诚服的拜倒道:“还望仙人为卓,指一条明路。”
“此路艰难险阻无数。”
“卓不怕!”
“你原本至少还能煊赫一时,享受无上富贵,但我为你指的这条路,也许最后依然会死,还会贫寒艰难一世而死。”
董卓恳切道:“究竟是何路?”
“我现在还不能说,”赵忆道:“你要先想。想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如果没有,为什么没有?”】
仙人为何要董卓思考这个问题?
那是对董卓的考验,还是天下只要有人能想出答案,除了董卓以外的人通过考验,也能得到神女青眼?
【董卓变卖了所有家产,决心侍奉在赵忆身旁,他与贾诩一起,跟着赵忆上路。
他们下一个要找的人……
赵忆掏出西域给的竹简,只见董卓之后的名字,写着:宋枭。】
宋枭?
谁是宋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