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汪莉莉哭哭啼啼地跑开,陈忠实口无遮拦道:“袁超,你是不是真干什么不好事儿了?要不然她怎么就盯着你一个。”
被人污蔑,袁超呵斥:“不许胡说八道。”
看他这坚决的态度,陈忠实悻悻,“不是就不是,你别这么激动。”
叶秋忍不住皱眉,“陈知青,你说话注意点,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你这是在损害袁知青和汪知青的名誉。”
被一个女知青当面指责,陈忠实面子挂不住了,不满地大声嚷嚷:“怎么哪儿都有你?不管跟你有没有关系,都要插一脚,一天到晚在村里到处晃,谁家姑娘跟你一样!”
他早就看不惯叶秋了。
活干得不怎么样,嘴倒是会说。运气好,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些除草的方法,愣是把队里的人都忽悠了,还真把她当个人物了。
养猪的工作队里这么多人盯着,她能抢到手不说,竟然还能把曲彤也拉过去跟她一起。
他看啊,肯定是曲彤给了叶秋好处,两人就是在狼狈为奸!
“哪家姑娘要跟我一样,那可真是太有本事了。”叶秋才不畏惧陈忠实,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虽然是仰头看着他,眼里却满满的轻视,“陈知青是不是嫉妒坏了?这青山大队的大队长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怎么把一个只会点嘴上功夫的女知青当块宝,忽视了陈知青你这么个卧龙凤雏。”
“改天啊,我遇到大队长,可得跟他好好聊聊,怎么就挖掘不出陈知青这个伟大的人才,要是找不到你的优点,那肯定千错万错都是大队长的错,自命不凡的陈知青可有的是才华!”
她这番话,明褒暗贬,讽刺味十足。
苏青和胡康都不想把事情闹大,遇到陈忠实找茬都是能忍则忍,时间久了,他还真把这批新知青都当成软柿子,就算村里人再怎么说叶秋不好惹,他也不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村里人胆小,被人几句话就唬住了。
叶秋总共没在知青点住多久就搬出去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她的嘴炮。
陈忠实说话刻薄,但别人都不跟他计较,承受力还没锻炼出来,被叶秋几句话说得破防。
“叶秋!”
叶秋满脸无所谓地掏掏耳朵,“我听得见,别嚎,你声音难听,扰民了。”
陈忠实彻底破防,气得脑袋冒烟,好在两人中间隔着饭桌,避免了叶秋被他碰到的风险。
叶秋嘴皮子不停,“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喜欢数落苏大哥他们,他们都不计较,我才说你几句,你别太放在心上,笑笑算了。”
苏青记得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刚下乡的时候,他是怎么以为叶秋是个文静性子的!
“今天是袁大哥的好日子,大家冷静,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被两三个男知青紧紧拦住的陈忠实悲愤,你们拦我干啥,去让叶秋闭嘴别说话啊!
女知青们则围在叶秋身边,慌乱地劝她。
看局面混乱越来越混乱,影响了袁超的好心情,叶秋道歉,“袁大哥,真是对不住。”
尽管不是跟他道歉,但陈忠实见叶秋低头认错,总算找到了个台阶,“今天是看在袁超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反正打嘴炮没输,叶秋毫不在意失败者怎么挽尊,招呼大家继续吃饭,表情淡定,好似刚才的争执没有出现过。
其他知青莫名其妙地跟着她的指挥,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汪莉莉回房间了,陈忠实怕被叶秋嘲笑,一言不发,气氛突然变得安静。
程妍左右看看,鼓起勇气,“袁哥,你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
程妍下乡也有两年了,她来的时候袁超就已经待了三年。
这几年来,不是没有人想给袁超介绍,他全都拒绝了,怎么现在突然要结婚了?
袁超端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握紧,苦笑一声,“这是我下乡的第五年,我都二十六岁,再不结婚又能怎么办。”
乡下普遍结婚早,青山大队跟他同龄的,孩子都好几个了。
他认识别的大队的知青,不管男女,大多数都结婚了,有的是跟村里人,有的是跟知青在一起。
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现阶段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他一个人,还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城?或者说,他还能回去吗?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看到一批又一批的新知青下乡,却完全看不到回城的希望。
胡康,“但是跟村里人结婚,回去的可能就更小了。”
想也知道,知青下乡是因为城里容纳不下那么多人口,就算哪天放开了回城,最多只会允许知青一个人回去,哪可能允许知青拖家带口地回去。
袁超洒脱一笑,“是不是村里人无所谓,赵柳是个好姑娘,跟她在一起我很开心,既然决定结婚,就算有天能回去了,我也不可能抛下她。”
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在决定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回城的可能。
苏青敬他一杯酒,“袁大哥,你是个好人!”
曲彤听着他们说话,纠结地咬着嘴唇。
跟别的知青不一样,她清楚的知道,再过三四年,知青们就能回城了。
她想把消息说出来孤立大家,但是又没办法解释自己怎么知道的,顿时惆怅万分。
叶秋吃了口菜,淡淡地说:“肯定会让知青回城的。”
苏青惊喜,“你怎么知道?你有准确的消息来源?”
他才刚下乡,不像袁超他们已经不抱期望,是坚信自己迟早能回去的。
“国家建设需要人才,需要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而下乡知青,知识水平普遍较高,如果国家有需要,肯定会打开知青回城的口子。”叶秋提醒他们,“所以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坚持学习,别把自己会的东西给丢了。”
她也没办法告诉大家未来,只能鼓励大家别放弃学习,恢复高考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李佳骏惆怅,“我之前学的我都快忘了。”
他下乡已经七年了,虽然在小学里教过书,对初中以下的内容还比较熟悉,但高中的物理化是真忘了。
苏青自嘲,“我就不一样了,都没有知识让我忘记。”
他在学校那几年,局势动荡,老师没心思教书,学生没心思学习,大家都在混日子。
绕是他高中毕业,也没学到多少知识。
袁超拍着他的肩膀,举杯,“不管能不能回去,我都祝大家一辈子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