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西的死,像块石头压在我胸口,憋闷。
和桂桑他们不一样,死了就死了,我最多感叹两句。可常西,她刚救下我,扭头人就没了,这滋味……难受。
我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丝阴暗的念头,假如常西没死,下一轮我保她,还能拖延时间,再想想办法,胜算总归大一点。
可现在……
心直往下坠,下一轮,我们仨肯定得没一个。
真要走到那一步,我豁出命也先保幽月和柳烈,瘦猴那小子死了就死了。
“常西姐!”幽月嘶吼,扑到尸体上,摇晃着。
她俩才认识几天,这份情义,假不了。
我深吸口气,咬牙让幽鼠把幽月拽开,人都去了,现在哭有啥用?
余光里,一只老鹰叼走了肥通的脑袋,朝盗洞那边飞。
钱豹急了,拔腿就追,想赶在下一轮开始前,砸了那该死的魔君像——万一呢,万一有用呢?
但他两条腿哪跑得过翅膀?眼瞅着秃鹫飞到洞口,把肥通的脑袋丢了进去。
钱豹扑到洞口时,一个长满黑毛的脑袋,从洞里拱了出来,正是肥通那张死人脸。
那脑袋蹦跶几下,朝桂桑他们那边凑过去。
现在,七个脑袋了。
俩没五官,五个有。
秃鹫们闻着常西的血腥味,口水滴答,蠢蠢欲动。
我们挥手驱赶,有个屁用。
我只能让人架开幽月,眼睁睁看着常西被秃鹫围住……
幽月哭岔了气,要不是幽鼠死死撑着,早瘫地上了。
“远峰哥……咱今天……真走不出去了?”柳烈脸色煞白,嘴唇哆嗦。
我摇头:
“悬……想囫囵个儿出去,难。”
“那……真要……要死了,你能不能……开枪……打死我……我不想……被它们……”她哽咽着,没再说下去。
真到那份上,我会成全她。
可现在,我心里还存着一丝妄念——或许,能活。
只是,咋活?没头绪。
“你后不后悔跟来?要是不来,你现在还在上海,搂着你那洋娃娃睡觉呢。”我咧嘴笑,想缓和下气氛。
柳烈摇头:
“不后悔……真不后悔。”
她倒是变了,换以前,早炸毛了,指不定怎么骂我,怪我把她带到这鬼地方。
现在,竟然说不后悔。
难不成,真喜欢我到这份上,命都能豁出去?
正琢磨着,那俩没五官的脑袋动了,朝我们跳过来。
速度太快,没人躲得开。
我扯着嗓子吼:
“跑!快跑啊!”
幽鼠以为要选幽月,急眼了,嗷一嗓子:
“老子弄死你们!”
他冲向那俩脑袋。
可刚冲到跟前,其中一个脑袋轻轻一歪,躲开了。
紧接着,又一扭,直奔我们。
我以为是冲我来的,谁知,它竟落在了柳烈脸上!
柳烈身子一僵,直挺挺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另一个脑袋也过来了,这回……是幽月!
幽月和柳烈,只能活一个?
我心都凉透了。
不管是谁,我都……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X**的!搞什么鬼!”
幽鼠更疯,扑过去,想把幽月脸上的脑袋扯下来。
可那玩意儿像长在上面似的,纹丝不动,他急得用嘴去咬,照样没用。
幽月栽倒,又缓缓爬起来,像根木头桩子,立在那儿。
幽鼠知道没戏了,仰天嚎叫:
“让老子选!让老子选啊!**的,你听到没有!”
他选?那肯定是柳烈死。
柳烈的命,到头了吗?
幽月,柳烈,都木然地看着我。
要我选。
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她俩任何一个,我……这怎么选?
幽鼠发疯似的攥住我肩膀,猛摇:
“选幽月!选幽月活着!远峰,我求你了,你选幽月!只要你选她,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他后面说了啥,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幽月和柳烈。
一束光打在我身上,除了头,哪儿都动不了。
目光在幽月和柳烈之间来回,心里把能骂的脏话都骂遍了。
贼老天!你干脆直接劈死我得了,让我选?这他**怎么选?
就在这时,幽月和柳烈身后,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鬼脸。
那鬼脸足有三层楼那么高,两颗獠牙,怕不有三十公分长?
它没有身体,就一张脸,悬在半空。
两条干枯的胳膊,从脸后面伸出来,每只手里,攥着两个血淋淋的脑袋。
那脑袋,像年画上的恶鬼,狰狞可怖。
鬼脸张开血盆大口,声音阴森、沙哑:
“幸运的小子,你被伟大的幽冥魇神选中了。现在,选择一个祭品,献给神明。”
我在心里把这鬼脸,还有那什么幽冥魇神,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想张嘴骂,却发不出声。
“十分钟,不选,你的脑袋,归我。”鬼脸又开口。
选个屁!
拖,能拖一秒是一秒。
我脑子飞转,选谁?
当初从上海出发时,如果柳烈没跟着,我和她,也不会有今天这交情。
那会儿要是让我选,我肯定毫不犹豫选幽月。
可现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尤其是这两天,我感觉,我和柳烈之间的感情,不一样了。
我能感觉到,她是真喜欢我,不光愿意跟我回老家,甚至愿意为了我跟家里闹掰。
刚才,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这份情,我没法不动容。
所以,现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