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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守拙四人离了农家大院,阎赴起身而立。
如今已是七月,风沙里夹杂几分燥热。
这一刻,他眯起眼睛,背负双手。
一旦接下来面对面对缙绅的调查和全面信息网完成覆盖,也意味着自己将彻底掌控从县!
现在阎天还在源源不断的运送粮食和物资,大概很快便能买空延按县的粮食。
同时延按周边的粮食也差不多要被买空,从更远的地方调配粮食,成本极高,这些原本有自己粮仓的世家大族自然不会如此,谁会为了他们眼中的**民平抑粮价亏损自身?
今日之所以如此,也是必须要趁着延按彻底混乱之前,将从县收入囊中。
次日清晨,陈守拙一夜未眠,眼底兴奋疯狂弥散。
调查四族罪证,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这个处处被排挤的小吏能接到如此重要的差事。
若说之前他心中还有恐惧忐忑,那自从得知了县尊大人的背景之后,他眼里只剩激动。
尤其是昨晚回到家,他细想到这些时日从县之变。
他亲眼看到县尊刚刚抵达从县的时候,是如何被刘覆文及一众典吏主簿排挤的。
那时候县尊大人的话甚至传不出县衙。
如今又如何?
刘覆文身死,刘家族灭,县衙内主簿典吏一一被清除,人事,财政,政务之权,全都回到县尊这个刚刚抵达从县一月余的知县手中。
有背景,有手段,有城府,追随县尊大人覆灭从县缙绅,未必没有机会。
深吸一口气,陈守拙开始皱眉思索从何处入手,开始调查,最终确定的方向,仍是马家。
昨**们才刚刚斩了马元德,得罪马家,纵然有县尊大人出手遮掩,为免夜长梦多,马家也需要尽快覆灭才是。
陈守拙换了一身破旧衣衫,出现在马家对面,开始暗中观察。
任何一个家族,都不会是铁板一块,他固然可以随手取得马家逼良为**,纵人行凶的罪证,但马家宅院中的账本,才是最为根本的证据,有了账本,他必定能轻易扳倒马家。
果然,到傍晚时分,他听到马家宅院中发出几声哀嚎求饶,片刻后,便见一名奴仆一瘸一拐,自府院后门走出,脸上还挂着凄然泪痕。
那奴仆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只作书童打扮,陈守拙来的时候,兀自蹲在墙角擦拭着眼泪。
“马家又欺负人了?”
陈守拙的声音逐渐变得温和,因为衣衫破烂,倒让这书童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眼见这奴仆年纪不大,陈守拙故意叹息。
“这次是因为何事?”
人在委屈的时候,最怕有人关切,那书童再也忍不住,眼泪滚滚落下,对陈守拙说出了来龙去脉。
书童名叫米丰,河西村人,四年前被卖到府上,签了文书,马家大房长孙生性纨绔,不仅时时殴打他,家中姐姐来探望他的时候,更是被那顽劣子弟看中,强行带入府中糟蹋了。
米丰一家贫苦,只能咬着牙认了,前些时日米丰姐姐有了身子,来寻马家少爷给些银子,不料马家少爷竟想也不想,便将人赶了出去,还打了米丰一顿,说他故意败坏马家名声。
“我家阿姊性子软,这般事情闹出去,怕是活不成了。”
米丰说到此处,眼泪更是止不住,捂着脸呜咽。
陈守拙牙关紧咬,听的一双拳头攥出声响来。
马家,该死!
这还是只是其中一人,其中一件......他们怎么敢!
深吸一口气,陈守拙想到县尊吩咐,眼眸愈发森冷。
“你既是河西村人,应当知晓王三狗?”
米丰胡乱用袖子擦拭着眼泪,默默点头。
陈守拙眯起眼睛,声音极具蛊惑。
“你想为姐姐报仇,还是想一辈子就这般,继续给人做奴才?”
“你想当一天的人,还是当一辈子的狗?”
“想不想看那马家纨绔跪下给你认错?”
每一句话都像是落在米丰心底,这名个子极高的书童眼眸逐渐生出恨意。
“想!”
陈守拙满意笑着。
“既如此,日后你我每三日在马家后门外相见,传递信息。”
“你且在府中暗自搜集马家罪证,尤其是找机会寻找马家各个生意的账本。”
“若是能看到他们私售铁器,向北私运粮食,或者兼并土地的账本,一定拿出来。”
“我敢保证,届时你不仅能看到他跪在你面前,你甚至能从奴籍中脱离!”
这边陈守拙忙着在各府中安插眼线,伺机窃取四族罪证,另一边,素来老成持重的赵观澜也换了衣服,面上做出豪横姿态,身后带着几名换了寻常衣衫的衙役。
两锭银子在手里上下抛动,姿态张扬。
眼下他正在石牛镇外,六个地痞混混一双眼睛似长在那些银子上,满是贪婪。
“日后石牛村里,凡是和楚家有关的消息,老子要第一个知晓。”
“里甲消息,老子也要第一个知晓。”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你们能拿着有用的消息来,老子就能保证你们能拿着银子走。”“但若是尔等传递假消息,骗取银两......”
长刀在刀鞘中发出冰冷声响,让几名地痞无赖眼皮狂跳。
这年头,能带着刀出门的,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
为首的地痞陈季闻言谄媚笑着。
“不敢,小人只要一有消息,必定前来汇报!”
这般笑容在赵观澜将三两银子抛到他们手中时,愈发灿烂。
他们本就是没本事又胆子大的主,能不劳而获,还能借机攀附到这等人物,怎会不愿意。
赵观澜为搜集信息方便,特意在县城赁了一家商铺,以作联络点,闻言冷冷点头。
“还有两条规矩,若尔等所提供消息提前出现在店铺,那就得不到银子了。”
“第二点,谁若是将老子的消息私下泄露,不管是泄露给谁,你们六个,都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赵观澜身旁的衙役都是阎狼上任后亲自培养,如今面无表情按着刀锋,几名无赖愈发胆寒。
与此同时,谢怀清和蔡元贞也开始暗中布置。
这一刻,阎赴麾下势力,宛若根须,在阴影处疯狂蔓延,遍布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