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第11章:手下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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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灵丘向着西南方向行进了几日,不远处便是雁门关。

四月的北地仍带干冷,大雪堆积下,马车每天走的不远。

阎赴和张炼换着驱赶马车,驾车的位置很冷,长时间容易被冻僵。

官道上仍显得惨烈,苛捐杂税和天灾频发,让官道两旁的流民三三两两汇聚,蹒跚着脚步前行。

有人穿着杂草编织的衣衫,将自己裹起来,试图抵御寒风,也有老妇人衣服里勉强有些破碎棉絮。

带着三四岁儿子的青年汉子生满胡茬,深一脚浅一脚的陷入泥里,脸上映照出消瘦的骨骼轮廓,眼睛收缩在眼窝里,如同两个黑漆漆的孔洞。

那孩子穿的多一些,不过是裹上了几块不知道从哪里的尸体上拔下来的破布,头发像是枯草。

阎赴的马车在官道上很显眼,但没人敢上前拦截。

平民走上官道,也不是不允许,但若冲撞了官道上的老爷们,被砍了也是白死。

流民饿极了是不愿意说话的,因为说话也费力气。

但好在还有一些流民低声交谈,都是本地口音,大概是一群逃苛捐杂税和天灾的百姓。

“张炼。”

马车颠簸,里面还有不少粮食,阎赴让张炼拿了十几个饼子出来。

二十多个流民闻到麦香,一窝蜂靠过来,到底没敢上官道,只跪在地上磕头,话也不敢说。

这不是自食其力的世道,老爷们肯发善心,他们才能多活几日。

被观音土和榆树皮撑的下腹坠胀的流民披头散发,跪下去也显得吃力,拼命磕着头。

阎赴沉默着,将饼撕开,一人给了一些。

饥饿面前,许多人会放弃所有底线和规则。

那个时候,人就不是人了。

好在这些流民只放下了尊严。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跪下磕头的流民流不出眼泪,麻木又激动的把粮食塞给孩子和妻儿老娘,只声音哆嗦着。

从泰戏山到繁峙的官道上流民并不少,只是大多数都蜷缩在雪地里不动弹了。

阎赴知道,这样的天,这些停下来的流民,会死。

马车晃荡着,在官道上发出颠簸声响,或许是刚才分发饼子的动作被另一群流民看到。

马车忽然停下,阎赴听到头顶传来刺啦声响。

那是长枪被拖拽出来的动静,于是阎赴也掀开车帘,碎裂的石块声音响起。

七八个枯槁的流民都是男性,手里提着棍棒,最小的少年攥了两块石头。

“把粮食交出来!”

站在最前面身上裹了几层死人衣服的中年汉子恶狠狠开口,手中棍棒上还染了几分褐色,阎赴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血渍干涸的模样。

虽然有些色厉内荏,但阎赴还是从这些人身上堆叠的衣服看得出来,他们害过人。

哪有那么多死人衣服给他们捡?

长枪握在手中,阎赴比这些拦路抢劫的流民更先动手。

穿刺!

当先握着棍棒的中年汉子难以置信的盯着贯穿皮肉的兵刃,终于气绝。

张炼也没让人失望,跟之后赶来的阎狼均是面无表情,下手干脆利落。

死了五个人后,这群流民像狼群一般,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神情冰冷,凝视带血的枪尖,步步后退。

阎狼抹了一把面皮上的血,还要再追,被阎赴伸手拦住。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阎赴魁梧的身躯提着长枪,殷红终于在大雪中凝固,冷却。

“想改变,就要彻底改变背后的一切。”

是的,他要造反,张炼和阎狼迟早会知道,但怎么让他们造反,这就是阎赴的打算。

带他们亲眼看这个世道最残酷也最真实的模样。

经过流民拦路劫掠,张炼和阎狼如今都很少说话,只是有流民从身边过去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盯着他们。

防备中又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

繁峙以西,就是雁门关,这里距离繁峙县仅有二十里,流民愈发多了。

赶车的张炼难得出声。

“这家人倒整齐。”

阎赴顺着目光看过去。

官道上,一家人正躲避马车,站在道旁大雪中,积雪已覆盖了脚脖子。

老者衣衫已发黑,面颊肿胀,脚下就是光秃秃的草鞋,但脊梁笔挺,不似其他流民一般佝偻。

中年人伸手牵着一个孩子,穿的单薄麻布,隐约能看到其中草絮。

妇人穿的也极为单薄,虽哆嗦着,但始终牵着孩子,那孩子与阎笑一般大小,脸色有些发青,明显冻的厉害。

一家四人衣物都很合身,明显能看出来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只是妇人还在啜泣,中年人和老者只无奈垂头,不忍看孩子。

马车忽然停在面前,一只粗糙,满是刀疤的手伸出,攥着两张饼。

老者愣住,呆呆看着。

尽管已经冻硬,但粮食的气味仍让他腹中翻滚。

“吃吧。”

穿着读书人衣衫的阎赴声音温和,只是身形魁梧,伤疤遍布,看起来格外粗糙。

“谢恩公!”

老者咬着牙接过饼,先分给孙子和儿媳,之后才和儿子一起小口泡软吃着。

“你们从哪来?”

赶路太久,就要进城,阎赴索性下了马车,一行人也休息片刻。

“老朽叫赵渀,只因怀仁发了大水,这才带着一家人逃难至此。”

赵渀是个老军户,儿子也是,但如今大水之后朝廷迟迟没有赈灾重建,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这才没了目的,一家人逃离。

老军户很有些骨气,身体强健,阎赴思索片刻,开口。

“既无去处,不若举家随我一同赴任陕西。”

听闻阎赴开口,赵渀和儿子均是感激涕零,慌忙道。

“谢大人收留,赵家愿为大人家奴,世代侍奉!”

眼见几人要跪下,阎赴伸手将人托起,于赵渀诧异神色中摇头,一字一句纠正。

“不是家奴,是随从。”

赵渀愈发神色复杂。

大明将家奴定为物品,生杀由主,但随从不是。

他深深看了一眼重新上马车的阎赴,愈发敬重。

有赵家加入,阎狼,阎笑和张炼与阎赴在马车上,赵家一行人则赶着骡车,轻快许多。

车轮滚滚,朝着太原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