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第105章:赋税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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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荡着离开从县县城的时候,后面跟着阎玄和阎黄两人一路清理血渍。

里面装着的,赫然是刚刚被斩杀的延按府官吏。

另一边,阎地则是匆匆赶回了农家大院,面见阎赴。

“大人。”

阎地刚刚参与斩杀延按府官吏,如今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铁锈气味。

“做完了?”

阎赴忙着规划新的流民建设线路,这些时日流民还在持续前来,至少要在深冬时分才会彻底停下,从县的粮食怎么用,冬天百姓过冬的粮食够不够,修建水渠和道路的时间,这些都要仔细规划。

阎地点头,开口。

“那些尸身已经被阎玄和阎黄送出城外。”

直到此刻,阎赴手中的笔终于顿住,微弱烛火映照着那张带有疤痕的粗犷面颊。

“去告诉赵渀和阎天,接下来,延按府该有‘流寇’了。”

阎地闻言不由自主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胸腔的亢奋。

杀了官,再养寇自重,接下来从县至少能争取许久的发展时间,如今大人才抵达从县一年不到,此地便有了抗粮荒的能力,接下来呢?

阎地走了,开门的时候,窗外风雪猛的灌注到房内,灯火摇曳。

阎赴只是看了一眼规划,身旁则是摆放着一条犀带。

那是好友张居正亲手送给他的礼物。

这一刻,阎赴再度专心落笔。

夜风裹挟着霜,呼啸着掠过从县外的荒野。

小庄村的村口,两股黑影如潮水般汇聚。

赵渀站在土坡上,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身后是两百四十名农民军,个个身着粗布黑衣,腰间系着麻绳,脚下蹬着草鞋。

他们虽无甲胄,但脊梁挺直如松,眼神锐利如刀。

这些汉子大多是世代农户或佃户,在阎赴的暗中操练下,早已褪去了农人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铁血之气。

这位老军户目光扫过眼前这支两百多人的队伍,神色复杂。

昔**在边军之中见到的军户,虽然多的是精良甲胄,可说到底眼底都是麻木的。

所以他们才会干得出劫掠百姓,甚至是杀良冒功的事。

但眼前这支队伍却不同,他们的衣服很破烂,也没有甲胄,甚至只有长矛和刀,可偏偏就是这样一群人,眼睛比谁都明亮。

另一侧,阎天率领的黑袍陕北军精壮也已列阵完毕。

他们比赵渀的人马更加魁梧,手臂粗壮如树干,掌心布满老茧,握紧长矛时,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不是这些汉子更强,只是这些汉子比黑袍农民军外出剿匪的次数多很多,如今俨然已经有了煞气。

阎天站在队伍最前,目光如炬,扫视着众人。

刚刚处置了延按府的官吏,但他看起来却似乎并不在意,而是目光深邃,看向赵渀。

如今他们汇聚到这里,只为了一件事,那便是大人最新的命令。

杀了官吏之后,为了抵御来自延按府的压力,他们两支兵马必须迅速前往延按府周边,斩杀缙绅和欺压百姓的恶霸,干扰延按府的视线,为从县发展基础盘准备造反拖延时间。

毕竟嘉靖年各地百姓吃不上饭造反的事太多了,尤其是最近流民遍地,有这般流寇,也不会引人怀疑。

同时,也是为让延按府官吏不再层层上报,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弟兄们!”

赵渀的声音如炸雷般在夜空中炸开。

“自嘉靖元年起,这大明天下,已经烂了整整二十七年!”

他的怒吼在黄土尘霜中回荡,唾沫星子溅在衣襟上,却无人擦拭。

“嘉靖元年,广西荔浦之乱,青州矿工王堂之乱。”

“嘉靖三年,新宁蔡猛三之乱,辽东陆雄、李真等之乱,大同兵变。嘉靖四年,岑猛之乱,嘉靖七年,凤朝文之乱,潞城县陈卿之乱,断藤峡八寨之乱,嘉靖九年,古田,嘉靖十二年,广东巢民,嘉靖十五年,大藤峡候胜海,候公丁,琼州黎民......”

“嘉靖十七年,福建永安,嘉靖二十一年,琼州,嘉靖二十一年,思恩九姓苗民,嘉靖二十二年,贵州铜仁,嘉靖二十五年,四川白草番,嘉靖二十五年,山东田斌之乱,嘉靖二十六年,陈日晖之乱,以至今年,湖、贵蜡而山苗民之乱!”

说到这,就连老军户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原本狠辣坚毅的声音在发抖,胸腔内像是有血在疯狂沸腾!

“诸位袍泽,诸位乡亲,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乱?为何不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为何要闹出这等掉脑袋的祸事!”

“为何啊!”

赵渀站在村口的土坡上,声音在寒风中竟有些刺骨!

“河南大旱,朝廷赈粮被**私吞,百姓啃树皮活活饿死!这才有了林县百姓举义!”

黑袍陕北军人群里,一个瘦高的汉子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他想起了三年前延按府旱灾时,县令闭仓不发粮,自家老母饿得皮包骨头,最后连草根都挖不到了。

啃树皮?真正的大灾面前,连树皮都没有,靠着两条腿一日走上二三十里路便走不动了,放眼望去还是一样的遍地苍凉。

他们怎么会不懂!

“山西矿税如山,缙绅勾结官府,逼得矿工挖自家祖坟卖骨!这才有了吕梁群雄揭竿!”

一个满脸风霜的农民军将士咬紧了牙关,腮帮子绷得紧紧的,他想起了自己的远方亲族,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吊死在矿洞口的横梁上。

“湖广水灾,荆州知府将朝廷赈银铸成自家金佛,万民啼哭,这才有了渔户千人焚衙!”

赵渀每吼一例,下方的人群便如沸水般翻滚。

有人红了眼眶,有人咬牙切齿,有人低声咒骂,眼中尽是恨意。

赵渀还在追问,像是要将这些汉子骨子里的所有委屈都撕扯出来。

“为什么,因为我等有罪?”

他的咆哮声在黄土遍地的荒野传出去老远,也让近五百名两军将士心头一抖。

是啊,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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