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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下杀意
陈渐没吭声，低着头，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矮几，茶壶“咣当”滚出去，一地狼藉。
院子里一瞬间安静了，李桃和曹文斌都没出声，就看他干嘛。
“机会是吧？”陈渐开口了，嗓子压的低低的，“你倒是说的轻巧，你路远是亲弟弟，我要是真跑去钦察台，成了，那你捡个便宜；败了，我死在那儿，你连坟都不来上个香，你真挺孝顺的。”
路明跪在地上，声音都飘了：“不是，我……我就是想救他……”
“闭嘴。”
陈渐冷冷一句，走过去，俯身，直接拽住他衣领，把他往后一推。
“你不配提他。”
李桃侧了下头，啧了一声：“老娘现在脑子也开始乱了，你说这事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曹文斌皱着眉头，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憋出一句：“我不反对救人，但你不能自己去。你要是真出了事，我们这一摊子全塌。”
陈渐抬了下下巴：“那谁去？”
没人说话。
李桃揉了把脸，张嘴：“我去。”
陈渐摇了摇头：“你去你也救不回来，进去就的要熟门熟路，能套话的，能诈身份的，还的会装疯卖傻——我合适。”
李桃急了：“你合适个屁，你要是合适，我是你妈！你不是刚立住名声么？你要真死了，长阳谁扛旗？你以为老曹行？”
曹文斌：“？”
陈渐没笑，只是说了句：“我不去，路远真的就死了。他要真死了，马天林那个狗东西就能把黑锅全甩到我们头上，长阳上下就成了‘勾结北蛮反朝廷’的罪证来源。”
“那怎么办？你真打算闯？”李桃瞪着他，“你不是说过不打无准备的仗么？”
“所以我不打准备少的仗。”陈渐转身，一边走一边吩咐，“把苏子轩叫来，三千营调出一百轻骑，身份要干净，伪装成药材商队。”
“你要潜进去？”曹文斌问。
“嗯，先探底。”
李桃眉头拧着：“你要是进去了出不来咋办？”
“那你们就替我把长阳守好，守十年，等朝廷撑不住自个儿垮。”
……
夜里，陈渐没睡，披着衣服坐在书房，手上翻着一张草图。
那是路明递来的钦察台简图，一张粗制滥造的羊皮纸，边角还沾着血。
“这图真能信？”叶青薇站在窗外，一脚已经跨进来。
“信不信都的看。”陈渐没回头，“你来了。”
“你要我说，我跟你去。”她走进来，动作利索地把窗关了，“你别拦，我不比李桃，打架差点，但混进去、骗信、下药，我行。”
陈渐这下倒是看她了：“你不是说，长阳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你跟我冒险，算哪门子重视？”
叶青薇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死了，长阳也活不成，那我留下来干嘛？你真-觉的李桃撑的起这么大的摊子？她脾气一上来，能把自己手下先削一遍。”
陈渐笑了下：“这话你跟她说说。”
“我还想多活几年。”叶青薇回了一句，声音低了点，“我不拦你去，但你的听我一件事。”
“说。”
“要是事败，不要犹豫，逃回来。”叶青薇道，“路远活不活的成是命，你不能陪着他一起葬。”
“我答应你。”陈渐抬手盖住地图，“不过我不会失败。”
……
第二天一早。
长阳北门，天刚擦亮，一队二十人的“药材商队”出发了。
陈渐走在最前头，身上穿的是药行的粗布袍，背后绑着一捆药包，腰间藏着火铳。
叶青薇披着斗篷，坐在牛车上，眼睛闭着，嘴里嚼着草根。
李桃没来送，他们昨天就吵了一架。
“你不是一直想当王，那你现在去送死？”李桃吼的嗓子都破了，“你要是想死，那你把长阳给我，我来死！”
陈渐只回了一句：“长阳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路远是我们能不能活着的前提。”
就这句，李桃当场砸了一口锅，不再说话了。
……
路上，商队走的慢，每天最多不过三十里。
陈渐故意拖着速度，就是等机会看哪里有朝廷巡逻，有兵点、有暗哨。
到了第五天晚上。
陈渐让队伍在一片枫林边扎营，等夜里叶青薇过来换岗时，他才开口：“前头三十里，就是钦察台了。”
叶青薇嗯了声：“暗哨两个，白天一个换岗，夜里全收，点子不多。”
“后山那边有水井吗？”
“有，但封死了，只能挑水进去。”她声音压的很低，“水工我打听过，是流民招的，工资低，不用干别的活。”
陈渐盯着火堆，突然说：“我要从挑水的路进。”
叶青薇皱了下鼻子：“你疯了？你知道多少人盯着那条小道？就那点水，一天四趟，每一趟都有记账本。你进去就的替一个人顶上，顶不住就露馅。”
“所以的抓人换。”
叶青薇看他一眼：“你动手？”
“我动。”陈渐淡淡道，“这活不能让别人干。”
“要抓谁？”
“守井的。”
“哪天动？”
“今晚。”
……
夜色沉沉，火堆已经灭了。
两条黑影从营地后方窜出，顺着山脊绕行。
陈渐身上只有一根短棍，一瓶叶青薇调的谜药。
等他们悄无声息地绕到水井那，陈渐伸手比了个数。
一，二，三。
三人守井，皆为闲兵。
第一个，被叶青薇下手捂住嘴拖入草丛；
第二个，陈渐绕后，一棍敲昏；
第三个，回头时陈渐已经站在井口：“找人替你。”
那人刚一愣，鼻尖就被药粉呛了个正着，直接软下去。
陈渐拖着人往后藏，回头朝叶青薇点点头：“好了。”
她低声道：“你明天开始挑水，我送你进去。”
“你不跟着？”
“我要守在外面，一旦你出事，我的动手。”
陈渐没说话，心头却像压了块石头。
回去路上，他低声问：“你想好了？”
叶青薇答的干脆：“我不想你死。”
陈渐轻轻吐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今夜无话，明日闯局。
第二天一早，山林间雾气弥漫，挑水的队伍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