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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烈。”斗笠下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两块粗石摩擦。
“籍贯?所操何业?”校尉追问,语气中已带了几分审视。昨日演武场发生的意外,已让所有当值禁军神经紧绷,对任何可疑之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这些人来自芜湖四方,为了此次能在比武招亲中获胜,不惜路途遥远赶来。
“……漠北,”黑衣人略作停顿,才继续道,“行商。”
他的语气始终如一,并没有一点波澜。
校尉心中冷哼一声,漠北行商?这等说辞,他一年不知要听多少遍。只是眼前这人,气场与寻常江湖客截然不同,那份沉默背后,似乎藏着某种更为深沉的东西。他伸手:“按规矩,验明正身,摘下斗笠。”
黑衣人没有抗拒,依言缓缓抬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嘶——周围的人群中,清晰地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就连那名见多识广的羽林卫校尉,瞳孔也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阳光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显露出来。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道从左边眉骨斜贯而下,直达右边唇角的狰狞刀疤。那疤痕深可见骨,将一张本还算英挺的面容切割得如同修罗恶鬼,随着他呼吸的动作,仿佛一条蛰伏的赤色蜈蚣般微微牵动。疤痕周围的皮肉翻卷,显然是陈年旧伤,却依旧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凶悍之气。
他眼神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漠然,对周围的惊惧目光毫不在意。
他的表情中完全看不出为了什么目的来参加此次的比武招亲。
“云烈……”羽林卫校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将那张脸与疤痕深深刻在脑中,“漠北来的行商?”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加掩饰的怀疑。这等人物,若真是行商,那漠北的生意可真是卧虎藏龙了。
云烈并不辩解,只是沉默地看着校尉。
校尉盯着他片刻,终究没有再多问。演武大会报名,只问出身来历,不审动机过往。只要不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便有资格参与。他提起狼毫,在名册上迅速写下“云烈,漠北,商”几个字,只是在“商”字旁边,几不可见地用指甲轻轻划下了一个小小的记号。随后,他取过另一枚空白的参赛木牌,刻上“云烈”二字,递了过去:“演武期间,凭此牌出入。”
云烈接过木牌,指尖与木牌接触,发出轻微的叩声。他没有多言,只微微颔首,便转身挤入人群,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那羽林卫校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此人,绝非善类。那道疤,非寻常械斗所能造成,倒像是从尸山血海中搏杀出来的印记。他会是萧大人那张“网”中的鱼,还是……另一股未知的暗流?校尉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念头压下,扬声喝道:“下一个!”
报名的人流依旧汹涌,演武场内外的气氛,却因这一个个或张扬或内敛的报名者,而变得愈发难以预测。真正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