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棠手握三十枚锈迹斑斑的铜印,步入佛堂。
檀香袅袅,老夫人的牌位在香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在注视着一切。
她将铜印一枚枚按在契书那触目惊心的裂痕之上,动作虽轻,却掷地有声,仿佛要将那些被掩盖的真相,重新钉回原位。
“王氏用这些印骗你们卖主,可知道契书夹层里,藏着当年苏家为你们赎身的银两账?”苏挽棠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陈叔,那个沉默寡言,一直守护着苏府的护院,突然暴起发难。
他猛地将腰间佩刀**佛堂的地砖之中,力道之大,刀身几乎没柄而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陈叔已然拔刀而出,刀锋之上,赫然挑着一卷泛黄的账册。
那账册,纸张泛黄,边角卷曲,带着岁月的痕迹,却也带着无法抹去的真相。
“这是……”有人惊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苏挽棠接过账册,目光扫过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迹,那是当年苏家为了赎回这些仆役,所支付的真金白银。
每一笔,每一划,都清晰地记录在册,铁证如山,容不得半点狡辩。
“王氏私吞赎身银两,天理难容!”人群中有人愤然喊道,打破了佛堂的寂静。
而就在这时,阿菊怀中的婴儿,那块奇异的绿色胎记,在契书的映照下,竟然泛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如同老夫人血书一般的颜色,令人毛骨悚然。
那红色,仿佛是冤魂的控诉,是真相的显现。
小桃,苏挽棠的贴身丫鬟,一向坚韧不屈的她,此刻也再也忍不住,哭着撕开了王氏身边一个丫鬟的裙摆。
“你们看看,看看她腰间藏的是什么!”小桃声嘶力竭地喊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丫鬟腰间,赫然藏着一个精致的鹤顶红药囊。
“昨夜夫人让您送来‘安神汤’,可知道汤里混着与祠堂毒烟同源的绿漆?”苏挽棠冷冷地质问道。
真相,如同破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安神汤?那是要害老夫人性命啊!”
“太恶毒了!竟然连老夫人都不放过!”
群情激愤,愤怒的火焰在佛堂内熊熊燃烧。
而就在这怒火即将达到顶点之时,所有的仆役,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朝着苏挽棠,朝着老夫人的牌位,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誓言:
“苏家养的人,脊梁要挺直!”
这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得佛堂嗡嗡作响,也震碎了王氏最后的希望。
王氏,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相府主母,此刻终于慌了。
她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扑向契书,想要将那罪证销毁。
“不!不!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王氏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然而,陈叔,那个沉默寡言的护院,却如同磐石一般,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手中的刀锋,闪烁着寒光,将王氏的去路,牢牢地封死。
王氏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刀锋,看着那些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仆役,看着那份凝聚了所有罪证的契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契书上的铜印,突然闪烁起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烈日一般,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光芒散去,契书上的字迹,竟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仆役卖身契,竟然显现出“戍边军械账册”几个大字。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戍边军械?这……这怎么可能?”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契书的背面,竟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指印。
那指印,与祠堂地基挖出的军旗指印,竟然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挽棠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也充满了期待。
她隐约感觉到,这背后,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一个足以撼动整个大昭王朝的秘密。
“大小姐……”阿菊抱着孩子,担忧地看着苏挽棠。
苏挽棠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将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契书之上。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揭开这个秘密,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苏家。
她缓缓抬起手,将契书,朝着佛堂中央的香炉,缓缓按去……
“大小姐,不可!”陈叔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苏挽棠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将契书,按在了香炉之上。
火舌,瞬间舔过契书,舔过那写满罪证的血书……
“你……”王氏死死地盯着苏挽棠,
苏挽棠没有理会王氏,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在火焰中燃烧的契书。
“娘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她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
苏挽棠转过头,看着阿菊,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阿菊,你知道吗?有些事情,只有让它彻底燃烧,才能看到真相……”
火舌贪婪地**着泛黄的纸张,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纸张燃烧的焦糊味儿。
苏挽棠眯起眼,盯着那团跳跃的火苗,仿佛要从里面看出花儿来。
就在这噼啪作响的火焰中,奇迹发生了!
原本记录着卖身契的字迹,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迅速褪色。
紧接着,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赫然显现——“嫡女掌家,苏氏不亡!”
“哇!”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仿佛在看一场特效炸裂的大戏。
这反转,简直比看八点档狗血剧还刺激!
阿菊抱着孩子,也激动得手都抖了。
她猛地将怀中的婴儿举了起来,那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庄严肃穆的气氛,哇哇大哭起来。
“大家看!”阿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也充满了坚定,“这孩子的胎记!与契书上的纹路,竟然完全重合!这…这正是老夫人留下的‘护嫡’印记!”
苏挽棠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出“认主”大戏,心中却在飞速运转。
老夫人,你这埋梗埋得够深的啊!
简直是古代版的“指纹解锁”!
随着最后一块铜印被仆役们郑重地按在契书上,佛堂内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苏挽棠的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了不远处王氏的卧房。
就在刚才,她清楚地听到,从那个房间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嘶哑而绝望,仿佛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苏挽棠的指尖,轻轻抚过契书边缘新显现的纹路,那是一道极其隐蔽,若隐若现的图案——“镇北将军密室”。
“镇北将军?”苏挽棠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总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站在身旁的陈叔。
这个沉默寡言,一直忠心耿耿守护着苏府的护院,此刻正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佩刀。
刀身上,似乎反射出一抹诡异的绿光,与祠堂里燃烧的毒烟,有着惊人的相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那是从王氏的卧房里传来的。
“大小姐……”阿菊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挽棠,似乎想说些什么。
苏挽棠微微一笑,打断了她的话:“阿菊,照顾好孩子。”
说完,她转过身,朝着王氏的卧房走去。
她的步伐坚定而沉稳,仿佛要走向一个未知的战场。
陈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也紧紧地跟了上去。
佛堂里,只剩下燃烧的契书,和面面相觑的仆役们。
苏挽棠走到王氏卧房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吱呀——”
房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房间里,到处散落着翻倒的箱子和柜子,里面的东西被扔得满地都是。
王氏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苏挽棠!你……你想干什么?!”她看着苏挽棠,
苏挽棠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径直走到房间中央,蹲下身,捡起一张被撕碎的图纸。
图纸上,画着一些精密的机械构造图,以及一些陌生的文字。
“这是……”苏挽棠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一枚私印上。
那枚私印的材质非常特殊,似乎是用某种特殊的金属制成。
她捡起那枚私印,仔细端详着。
私印的底部,刻着一个极其隐蔽的符号。
当她看清那个符号时,瞳孔猛地一缩。
“这……这竟然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叔,突然开口说道:“大小姐,小心!”
苏挽棠猛地抬起头,却发现陈叔手中的佩刀,已经朝着她狠狠地劈了下来……
“陈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