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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江听到铁路的话后,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直到楚宁开口,“今天的饭就吃到这里吧,我接到通知要赶回去,好像是有人出车祸了。”
“嗯,我的Z委出车祸了,他们就是送你们医院了。”陈江一脸凝重的说道。
“啊?”楚宁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那快点走吧,你坐我的车一起走。”
陈江买了单后,就坐上了楚宁的大众POLO,
在这个时期,能买得起私家车可真是极不容易了,因为不仅要负担油费和保养保险,还有每年的养路费也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楚宁的这辆POLO是手动档的,但她开的非常平稳丝滑,加上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车非常少,所以只是过了20分钟,他们就赶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后,楚宁跟陈江就分开了,她需要去换工作服投入工作,而陈江则需要直奔急诊室。
等他赶到急诊室的时候,却看到了令他无比揪心的一幕,袁朗被撞到昏迷,内脏大出血,送手术室做手术,命悬一线,司机与安雅则是被宣布当场死亡。
陈江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怎么好端端的就.
他的双腿仿佛灌了铅,沉重地挪动到边上的一张金属椅子上坐了下来。
冰冷的椅子正如同他此刻的心情,走廊上刺眼的灯光照在惨白的墙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几名医护人员正推着盖着白布的担架车缓缓经过,车轮在地面发出沉闷的滚动声。
“是安雅么?”陈江的喉咙发紧,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掀开白布再看一眼,却被一旁的护士拦住。
因为这种交通事故发生后的遗体,都是面目全非,不允许让人现在看,都是要通过殡仪馆入殓师的处理后才可以瞻仰遗容。
“首长,请节哀。”护士看到陈江是中尉军官,于是低声劝道,“您还是先去看看另一位伤者吧,他正在3号手术室抢救。”
陈江这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往手术室方向跑去。
途中他撞倒了一个端着器械盘的护士,金属器具哗啦啦散落一地。
“对不起,我”他下意识道歉,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江!”楚宁已经换好了手术服,戴着口罩,“我刚听说.天啊,怎么会这样?”
“楚医生,快点,要开始了!”远处有人喊道。
楚宁咬了咬嘴唇,快速说道:“我会尽全力救他。你你先去休息室等着。”说完就转身跑向手术室。
陈江呆立在原地,脑海中不断闪回今天白天的场景——他和袁朗谈笑风生,还笑着说回去要给陈江他们开庆功宴,安雅还在反思在汇报时的ppt有些许小瑕疵,怎么转眼间就
他机械地走到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口袋里手机铃声突然再次响了起来,是大队长铁路打来的电话。
“大队长”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陈江,交警部门已经把肇事司机抓到了,是个酒驾的**!”电话那头的铁路愤愤地说,“那家伙开的货车闯红灯,正好撞到了袁朗他们的军车,然后这小子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居然还开车逃逸.”
后面的话,陈江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听下去,他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呆滞的盯着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红灯,突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谬得有些不真实。
窗外的天色漆黑一片,玻璃上反射出他憔悴的面容。
不知过了多久,铁路他们终于赶到了,看到大队长焦急的表情,还有身后齐桓等人一脸的疲惫之色,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一路疾驰而来。
“情况怎么样?”铁路焦急地问道。
陈江把现阶段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饶是铁路向来以镇静著称,现在的他也有些手足无措,
他一路上都是通过打电话了解情况,当时交警部门并没有告诉他伤亡情况,只是说送**医院急救,没想到
“袁朗可千万不能有事,一定要挺住!”他这话是对着手术室门说的,其实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大队长,你就放心吧,Z委枪林弹雨都过来了,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而且**医院已经派了最好的医生来做手术,他一定能挺过来!”陈江压根就没看到袁朗的伤情,只是知道大出血,但现在比拼的就是意志力和运气了。
铁路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手术结果。
这场手术持续的时间真的好长,一直持续到了凌晨时分,手术室的门才终于打开。
主刀医生楚宁走出来时,口罩已经摘下,脸色苍白得可怕。
铁路和陈江同时站起身,
“他,怎么样?”铁路焦急地问道。
楚宁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露出一丝微笑:“应该没事了,他的意志力非常强大,硬是挺了过来。但要住院观察一阵子,有没有后遗症还很难说。”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铁路激动的说话都有些颤抖,他是真的怕楚宁说他的搭档醒不过来了。
如今听到袁朗的命算是保住了,这就已经很不错了,其它的反而都是小事。
此刻他如释重负,竟有些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一个趔趄之下,幸亏陈江搀扶住了,
“大队长”
陈江惊呼道。
“不碍事的,我只是血糖可能有点低。”铁路摆了摆手,他白天忙得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到现在真的有些顶不住了。
“首长,我办公室里还有点饼干,我给您拿来?”楚宁对陈江的领导还是比较上心的。
铁路看了一眼面前的美女军医,人家做手术也累的够呛,所以连忙拒绝,“那不太好意思吧?你也忙了这么久了,先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晚饭吃的很饱的,再说了,我们做医生的,晚上值班熬夜很正常的。”楚宁在这方面非常的豪爽,他嘱咐陈江,“你照顾好首长,我现在去拿饼干。”
然后就大步离开了。
“这医生你认识?”铁路不是**,从楚宁的口气里明显听得出来,跟陈江很熟。
“嗯,朋友。”陈江回答道。
“哦,不错。”铁路并不知道楚宁跟高建军的关系,只是突然觉得陈江也老大不小了,完全可以考虑个人问题了,而这个楚医生就很不错。
但现在队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个闲心关注这事,所以只是点了下头就坐了下去。
有了楚宁的干粮还有牛奶,铁路吃下去后情况确实好了很多,
这才问道,“他们在哪?”
楚宁明白他问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太平间建议明天入殓师收拾好后再去。”
铁路明白她的意思,只能痛苦的点了点头。
“大队长,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陈江劝道。
确实,袁朗还要一阵子才会从手术室里出来,即使出来了,铁路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再说了,还有两人的后事也要**,以及要跟**做好汇报工作,事情太多了。
“是啊,首长,您去休息一会吧,我们会照顾好袁Z委的。”楚宁这时候已经从护士台得知了病人的信息。
在随行人员的极力劝说下,铁路也意识到继续呆下去没什么用,只能先去找个地方住一晚,走的时候对陈江嘱咐道,让他先盯着,天亮后就会有人来接替换班。
陈江点了点头。
楚宁因为今天有手术,所以索性就跟别人换了个夜班,但即使是晚上值班,她也是很忙的,给陈江弄了一杯热水后就去忙活了。
陈江等到袁朗被推出手术室进入病房,各种仪器还有管子插上,这才算告一段落。
看着昔日如同猛虎的袁朗这次被撞得真是好惨,陈江心里一阵酸涩。
他站在病床边,望着袁朗苍白的脸色,呼吸机有节奏地运作着,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线条成了此刻唯一的安慰。
“队长.”陈江低声唤道,声音哽在喉咙里。
他想起训练场上袁朗矫健的身影,想起任务中他果断的指挥,如今却只能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宁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刚拍的CT片子。“情况比想象中好,”她快速说道,“最起码颅内没有出血的情况,主要是四根肋骨骨折和脾脏破裂,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陈江点点头,他知道楚宁在救治袁朗的过程中绝对是尽力了,大晚上的,又没有别的医生在,也就是楚宁医术精湛,换了一般人还真说不好。
楚宁放柔了声音:“要么你稍微眯一会儿吧,我其它地方都忙好了,能有一段时间的空闲。”
“你也很累了,你去休息吧,我是特种兵出身,几天几夜不睡都问题不大。”陈江笑了笑。
开玩笑,楚宁是女孩子,已经做了一台这么久的手术,还要加班,她又不是铁人,怎么好意思让人家顶替自己?
再说了,袁朗是男人,一个女孩子总归有很多不方便。
楚宁没再劝他,只是走出去给他带进来一条小毛毯。
“我有2条,你拿一条先用着吧,”楚宁知道他可能会拒绝,于是给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果然,陈江一听如此,也就没有拒绝。
等楚宁离开后,他没有什么睡意,只是呆呆地看着点滴下落的样子,终于,熬到了后半夜,他还是有些撑不住了,沉沉地睡去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安雅,对自己连声说抱歉,因为没有把这个信息化系统改善到极致。
当陈江笑着对她说没关系时,突然那两个杀手又出现了,但这次怎么也杀不死对方,反而自己被对方蹂躏的体无完肤,虽然安雅也被他们劫走了。
他只能在梦里大喊。
“醒醒,陈江~”
他听到有人叫自己,睁开眼一看,正是一脸关切的楚宁。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不好意思,我做噩梦了。”陈江连声说抱歉。
“你做噩梦可真吓人,主要是我怕你吵到病人休息。”楚宁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袁朗。
“现在几点了?”陈江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的样子,生怕影响了袁朗的药水。
“才四点多,还很早。”楚宁回答。
“啊?”陈江挺吃惊的,因为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不短的时间,“你也是一晚没睡?”
陈江看到楚宁的眼睛里似乎也布满了血丝。
“别以为只有你们特种部队才会熬夜,我们做军医的,整晚不睡的情况也不少。”楚宁颇为骄傲的回答。
陈江有些内疚,他估计楚宁也是不放心这边,所以等自己睡着了就过来帮忙看着了。
于是他也没有了睡意,开始问起袁朗今后的恢复情况。
楚宁也是实话实说,表示这完全取决于病人的身体素质,但肯定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到正常水平,也许之前高强度的训练,今后都不能做了。
等到天亮后,楚宁带着陈江去医院食堂吃了点早餐,等他们回到病房的时候,袁朗终于醒了,他醒过来见到陈江后,第一时间就问了安雅的情况。
陈江考虑到楚宁交待过自己,因为袁朗刚做完大手术,不能太过于情绪激动,所以他只能善意的撒了谎,就说安雅问题不大,在另一个病区休养。
听到陈江的回答,袁朗总算松了口气,毕竟信息化系统才刚弄出来不久,虽然又招了几位人才进来,但论起水平,他们似乎都不如安雅。
问起驾驶员的情况,陈江也只能说重伤,
连撒两个谎,他自己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好在这时候许三多跟成才来了,帮着替换一下自己,他这才赶紧从病房里溜了出来。
三天后,安雅和驾驶员的追悼会在市殡仪馆隆重举行,阴沉的天空仿佛也在哀悼,细雨绵绵不绝地打在殡仪馆前的水泥地上,形成一片片细小的水洼。
因为安雅的哥哥一直都联系不上,而袁朗也没办法参加,所以陈江就成了安雅的家属,胸前戴了一朵白色小花,手臂上绑着黑臂章。
那名驾驶员小战士的家属在灵堂上哭的很是瘆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确实是人间惨剧。
相比于小战士,安雅的家属就少的可怜,只有陈江位于“家属”的那一侧陪伴。
她的遗体经过入殓师精心修复与化妆,又似乎重新恢复了她那青春美丽的容颜,尽管她的脸色惨白,再没有了一丝血色。
遗体周围布满的鲜花与翠柏更是告诉大家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已经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