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容再次踏上前往松江的路程,但这次她不再是被绑架的‘猪仔’,而是被护送去跟萧御霆团聚。
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李强等人计划好了行程,预计在除夕之前抵达松江。
这样的路途不会太颠簸,不会太急促,能够让柳云容和孩子从疲惫中缓过来。
柳云容感激道:“我和孩子欠裴国公府的人情,永志不忘。”
即便铁甲军是带着任务来的,柳云容也很感谢他们。
李强笑道:“早就听闻县主英勇,先是救了太后,又心善救了我们小公爷,您是值得尊敬的人。”
“你们小公爷……”柳云容抿唇,疑问的话没全然出口。
昏迷时,她全然无知觉,但隐约觉得周身环绕着熟悉的气息,一直在她心底存留了一个疑影。
裴钰救了她和孩子,还辅助她接生,做饭……
这恩情,柳云容不敢忘。
她自然要问一问,裴钰现状如何。
李强看出了她的犹疑。
“想来县主不知,小公爷为了救您,与端王的人厮杀了好几个回合,最终被刺伤了两道命脉,险些失血过多而亡。”
“那端王恬不知耻,竟然还拖着小公爷去国公府邀功,说是他救了小公爷。”
“国公爷一气之下,去向皇上禀告,发毒誓一定要揪出背后蛰伏之人。”
“我们伪装成劫匪的样子,也是为了麻痹端王,只让他以为他的计划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等到了松江,我们就会与他接头,当即拿下他。”
柳云容猛地直了身子。
她面颊苍白,眉头深深蹙起,指尖死死抠在一处。
是她害了裴钰。
“现在,你们小公爷如何了?”她憋着情绪询问。
李强说:“想必现下已经无大碍了,这些日子都会在府中好好养伤,县主不必忧心。”
柳云容长长叹了口气,说:“那我便放心了,否则连累了你们小公爷,我真是良心难安。”
翌日,一行人再次出发。
途中,柳云容找到一间钱庄,拿了贴身携带的庄票,支了不少银子出来。
她包了铁甲军这一路的全部费用,顿顿都有酒肉,丝毫没有亏待他们。
李强再三推辞,说他们有规定,不能接受柳云容的财力支持。
“临走前,国公夫人亲自找我们谈过话,您是我们国公府的救命恩人,我们要礼待于您。银子的事您不用操心,我们有经费。”
柳云容则是财大气粗。
“规矩是规矩,我的心意是我的心意。我如今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抱着个孩子。这一路你们还要照顾产妇和婴儿,哪里是只用赶路就行的?无形中给你们增添了这么多麻烦,若是连这点心意都不收,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
她态度强硬,摆出了说一不二的架势。
李强只能勉强应了。
孩子这些天终于缓了过来,也精神了,连哭声都大了很多。柳云容慢慢发觉,她生了个脾气大的坏小子,一旦有什么不顺他心意的,他便哇哇大哭,小手小脚狠狠蹬、踹,格外不讲理。
柳云容偏不惯着他。
该哄还是哄一哄,若他蹬鼻子上脸,柳云容就晾着他,不理会。
臭小子很机灵,发现自己哭也没人管,慢慢就学会了看母亲的脸色,学会见好就收了。
柳云容真是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襁褓中的婴孩,竟也这般有心思呢。
这路,走了近一个月,中途还换了次水路。
柳云容看着沿途的风景,更多的是新奇,疲惫之感都消散了许多。
终于,一行人抵达松江府。
柳云容换了一袭厚实的斗篷,紧了紧领口,踏入了松江地界。
南方的冬日实在温柔。
气温虽低但少严寒,河湖不冻、草木犹青。
远处的屋舍错落有致,屋顶堆积着厚厚的雪,炊烟袅袅升起。
“马上要过年了,百姓都忙着采买年货,所以集市上这般热闹。”李强笑说。
腊月的松江,寒风裹着糖炒栗子的焦香掠过青石板路。
西街的年货市集上,卖春联的老者铺开金箔纸,写春联。
街角卖腊味的木架挂满油亮的腊肠,随风摇晃时油脂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痕迹。
人群里忽有个梳双髻的小姑娘,捧着新裁的红绸帕子,被同伴拽着去看首饰铺心到的钗子。
柳云容温柔一笑,不由得想到了贺琳。
她也是这样活泼的性子,总跟个孩子似的拽着自己逛街,永远都活力满满。
“县主,咱们先找个地方歇脚,今晚就入军营。”李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