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开玩笑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施施然走了进来。
脸上的笑容丝毫不改,就像平日里那样温和又端庄。
除太后外,屋内所有的女子都起身向萧皇后行礼问安,众人齐声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吧!今日各位都是来替大皇子祈福的,本宫还要多谢你们才是。”
“不敢不敢。”
“皇嗣乃立国之本,这都是臣妾应当做的分内之事。”
大家都赶忙奉承萧皇后。
她听的心里头舒服了,才叫众人起身,随后自己坐在了太后的右手边。
太后招呼萧皇后,“皇后这些日子为了大皇子的病情奔前走后,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你的憔悴和辛苦哀家都看在眼里,希望这场法事后大皇子的病能够好起来。”
“母后说的是,有大燕上下朝臣共同为铄儿诵经祈福,想必上天听到我们的祷告一定会叫他好起来的。”
婆媳间的对话也是十分生疏了。
柳云容心思敏感,总觉得皇后仿佛有些不满。
她不知道这些日子宫里发生了什么,就算发生了什么也跟她没有关系。
萧皇后的怒气不知因谁而起。
柳云容看了一圈在座的各位夫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人能值得她生气的。
柳云容不语,默默坐在太后身边吃起饭来,也不再多说什么。
她不由得回想起郭静柔。
上次在御花园里,柳云容被肥胖的郭静柔为难。如今几个月过去了,也不曾听闻皇上宠幸她,想必是真的胖的厉害。
那样狠毒的药也不知是谁配的。
柳云容总觉得跟皇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顿饭的气氛,因萧皇后的到来变得沉默起来。
众人不敢再轻松玩笑,害怕引得萧皇后这个做母亲的心中不满。
终于吃完这顿饭,柳云容都感觉自己胃疼。
日头下去一些,太后与萧皇后准备回宫。
一路走着,突然前头发生异响。
太监与侍卫挡在前头,柳云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挡的是沈芙蕖。
有人认出她了:“那不是沈首辅家的二小姐吗?许是有什么要事吧。”
太后也看清了,便对侍卫道:“叫沈二小姐上前说话。”
侍卫松开手,沈芙蕖立即一脸悲切的走了过来。
她好像经历了什么大事一般,看见太后就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似的,一下子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臣女的母亲在麓山寺为国祈福半年多,臣女想借着这次为大皇子祈福的机会来探望一下母亲,结果没想到母亲病重,却不得照顾,她就草草地被人丢在寺庙柴房中度日。臣女刚才去看母亲,她的精神很差,整个人形同枯槁,这可如何是好?还请太后和皇后为臣女的母亲做主啊。”
太后皱起眉头。
为国祈福的诰命夫人被这般对待,可不是小事。
太后立即语气严厉地质问身边住持:“沈二小姐说的可是实话?你们怎么回事,竟敢这般对待朝中诰命!活腻了不成!”
年前,端王势力跃跃欲试。
以沈首辅为首的几个中立派态度不明,太后和皇帝为保朝政安稳,当时便想了些法子,将这些中立派控制住。
其中,对待沈首辅的办法,便是暂时扣留他的妻子杨氏。
本意是以她为质,自然不可能虐待。
那杨氏在麓山寺待了半年多,皇上太后叫人好生养着她,该吃吃,该喝喝。
还将她原本的三品诰命升成了二品诰命,名声是很好听的,也不算亏了他家。
没想到人竟然病了,还病的那么重,而且还是被人家女儿发现的。
这就很难看了。
好像皇家背信弃义似的。
住持脸色难看,仿佛也不知道这件事。
见太后神色不善,他害怕地颤抖起来。
“太后明鉴,贫僧绝不会虐待来为国祈福的施主!杨夫人在麓山寺修行这些日子,一向被我们厚待啊。”
沈芙蕖很着急,护母心切道:“若住持不信,便随我去柴房看我母亲。便可验证我是否编了瞎话来编排您,编排麓山寺!”
沈芙蕖哭得厉害,柔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看着叫人心疼。
虽然委屈,她却很坚韧地要求还母亲一个公道。
叫人心生怜悯。
住持也有些心虚了,他脸上闪过尴尬。
“呃……我前些日子去了趟岭南,与当地高僧交流经文,足足有两个月都不在盛京,这才刚回来不到七日。杨夫人的具体情况我也并不是很清楚,如今是慧明师太在管杨夫人。”
太后冷冷看着住持。
住持倒吸一口冷气,赶忙闭了嘴。
是他管理不当。
一行人快速抵达柴房。
太后与萧皇后在外头的亭廊中站定,派了一位能言善辩的诰命先去探探虚实。
那位诰命带着沈芙蕖,一同进了柴房。
柴房四周弥漫着一股霉味,屋顶还有几处破洞,几束阳光透过破洞洒在地上,一点不见暖意。
杨氏身着素淡衣衫,头戴简洁发饰。
她窝在窄窄的床板上,面容憔悴。
慧明师太听闻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
那诰命夫人眉头一皱,质问道:“慧明师太这是何意?之前杨夫人就住在这里吗?她可是为国诵经祈福来的,怎可这样怠慢!”
慧明师太眼神闪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淡然。
她说道:“这位夫人有所不知,近日寺庙香客众多,房间紧张。杨夫人一向是善解人意,爱替旁人考虑的,见寺庙忙不开,便主动指明要住此处,贫尼也实在没办法。”
那诰命心中气愤不已,指着慧明师太道:“你这老妖妇,竟敢胡说八道。难道你当我是瞎的,看不出是杨夫人病重,被你们故意挪到这里的吗?”
“她可是堂堂二品诰命夫人,竟被如此对待,你们这些人,打着佛祖的旗号,就会干这些无耻至极的勾当,信不信我现在就回禀皇上太后,叫他们狠狠发落了你!”
慧明师太在麓山寺猖狂惯了,被人这样怼,当即就梗着脖子说:“你去找啊!这杨夫人被丢在麓山寺半年多也没人来理会她,可见她已经形同弃妇,我才不怕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