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些什么?”
陈秀滢拧眉看着瑶琴,似乎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瑶琴捶胸顿足,“奴婢不敢骗夫人!国公夫人前些日子为了给您报仇,买凶刺杀瑞景县主。结果县主没死,他们查到了是国公夫人做的,便百般逼迫国公爷。最后,国公夫人在家中病死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陈秀滢双目空洞地盯着一处,她轻轻咳嗽,手帕上瞬间洇出几点触目惊心的嫣红。
见她吐血,瑶琴也不打算停止刺激她。
瑶琴哭得如同死了亲妈:“国公爷不许她葬入祖坟,洛阳熙宁伯府也不要她,最终国公夫人被草草埋在国公府的后山上了,连个碑都没立啊!”
“呃……”
陈秀滢捂住心口,皱眉低吟一声。
“噗——”
下一瞬,鲜血从喉管喷涌而出。
人翻了白眼,昏过去了。
凝香阁上下乱作一团。
王老夫人拄着拐杖,在刘妈**搀扶下来到主厅,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在她眼前跪成一排。
“我千叮咛万嘱咐,你们夫人的病还没好透,切不可过度伤心,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无力回天。究竟是谁,谁这么有主意,竟敢自作主张告诉她家中变故!”
玉笛气愤地瞪了一眼瑶琴,将她狠推了一把。
瑶琴没有防备,当即手掌撑地,‘哎哟’了一声。
玉笛指着她:“回老夫人,方才夫人发病时,是瑶琴在里头伺候的!”
刘妈妈给身边两个粗使婆子使了眼色,她们立即快步上前,把瑶琴按在地上,捆住手脚。
王老夫人眯起眼睛,气势凌人。
“瑶琴,你可有要解释的?”
“老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告诉夫人的。是夫人一个劲儿逼问我国公夫人怎么不来探望她,是不是不想要她这个女儿了。我本就是个嘴笨之人,见夫人如此难过,心中又很是不忍。她一再逼问,我如何能瞒得住?”
瑶琴越说越真,演技精湛。
王老夫人微微仰起下颌,喉间发出的声音冰冷无情:“既已犯了错,还想狡辩?夫人没教好你这刁奴,那就由我这个做婆婆的代为处置。刘妈妈,上家法!”
“我是无心之失,无心之失啊!”瑶琴剧烈的挣扎起来。
俩个婆子险些按不住她。
刘妈妈动作利索,用麻绳套住她脖子,瞬间便勒得她说不出话,双目凸起。
“带走。”王老夫人眉头紧紧蹙起。
刘妈妈不语,用帕子塞住瑶琴的嘴,勒着她的脖子生生拖走。
剩下几个丫鬟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
王老夫人疲惫至极。
眼看陈秀滢是不中用了。
反正她早晚都要知道真相,既然是被她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戳破,倒也少一个麻烦。
“你们照顾好夫人,若再有什么阳奉阴违的地方,我定叫你们活着踏不出侯府。”
“是,老夫人!”众人浑身的皮肉都紧了。
屋内。
陈秀滢被女医扎了针,陷入昏迷。
女医面容愁苦,交代玉笛:“夫人再受不了任何刺激,你们一定不能让她操心劳力。我配了几副安神药方,按时给她喝下。”
“是。”
……
陈秀滢一直浑浑噩噩。
睡觉也睡不踏,每天都在做噩梦,梦里那些身边死掉的人化作厉鬼扑向她,要她偿命。
醒来之后又开始痛哭不已,直哭得浑身无力,虚弱到无法动弹。
就这么躺在床上,发了高烧,反复好几次,五六日后才彻底退烧。
陈秀滢感觉自己死了一回。
她叫玉笛给陈国公府传信,可那边却迟迟都没有回信。
她仿佛成为了家族的一枚弃子。
陈秀滢回想往昔,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是出身高贵的国公府贵女,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然是想要什么都必须要得到。
她不过是爱慕自己的丈夫,想要得到丈夫的宠爱,又有什么错,为何全天下都在与她作对!
都是因为柳云容那**人,不择手段地陷害她。
如今她被家族抛弃,亲人离散,自己也落得这副病入膏肓的凄惨模样。
她不能放过柳云容。
陈秀滢强撑着身子坐起,唤来玉笛,“世子呢,他何时回来?我要见他。”
玉笛不想再刺激她。
陈秀滢还不知道,萧御霆已经陪有孕的柳云容住到庄子上去了。
“夫人,您身子尚未大好,就别找世子了,他又不会看病。”
陈秀滢眼神一凛,呵斥道:“如今我若不抓紧世子的心,何时才能报仇雪恨?快说!”
玉笛长叹一口气。
向她说了实话。
闻言,陈秀滢胸口瞬间被痛苦塞满。
“哈哈哈!”她的笑声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好,好得很。他们以为把我困在凝香阁里,杀了我的忠仆和亲人便能这般逍遥快活?简直做梦!我才是长乐侯府的世子夫人,我才是他萧御霆的妻!”
她近乎癫狂。
可她的身子已经不容许她再发疯。
无能怒吼了几声,陈秀滢便虚弱地靠在床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阵风刮过,吹得窗棂作响,她微微颤抖着身子。
紫蝶,岑妈妈,青竹,禾诗倩,母亲……
她们全都死了。
全都被柳云容给害死了……
“好冷……”
她一哆嗦,打了个寒颤。
炎炎夏日,外头却钻进来一丝彻骨的寒风。
这时,蓝鹊在外头敲门。
“夫人,内阁首辅家的二小姐求见。”
陈秀滢怒道:“沈芙蕖?那个小**妇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不见,把她给我赶出去!”
“世子夫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脾气暴躁啊,你如今闹得这般众叛亲离,我愿意出面帮你,你还不赶紧抱住我的大腿?”
沈芙蕖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她已经冲破层层屏障自己走了进来,冷笑着,用折扇撩开帘幔。
陈秀滢周身的药味和病气一股脑传出来。
沈芙蕖欣赏着陈秀滢损败的病容,勾起一抹笑。
陈秀滢恶狠狠地瞪着她。
沈芙蕖说:“冲我发脾气做什么,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沈芙蕖那双丹凤眼弯成两弯月牙,眼尾处的珍珠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看似温柔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