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管事死了。
在长乐侯府一墙之隔的胡同里,被人从后心一刀穿过,死的干净利落。
陈秀滢气得不行,非要向长乐侯府讨个说法。
郑大的尸体被抬到乐颐园门口,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小厮全都被拉住,说要来做见证。
锦书找来了侯府总管,李管事。
剩下几个分部的管事也都跟着来了。
夜黑风高,浓稠如墨的夜色笼罩在每个人身上,人心惶惶。
“人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陈秀滢抱着双臂,愤怒地质问李管事。
李管事感觉很抓瞎,他怎么会知道郑大为何会死?
陈秀滢应该去报官才比较正常吧?
“夫人莫动怒,人肯定不会白白死了,我们先去报官吧,老奴看郑大刚死不久,证据应该都还齐全,现在叫官府来是最好的……”
“报官?我家就是官,报什么官!说出去不够丢人的!”陈秀滢尖锐的声音灌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李管事深吸一口气。
“那夫人的意思是?”
“哼,人就是刚出府便被人暗算杀害的,我猜测凶手说不定就在侯府里,你们从府里开始彻查,一定给我查出个所以然来!”
“这……”府里也没有专业的查案人员啊!
李管事愁的不行,“那老奴先去禀报侯爷和老夫人。”
“这么晚了,不必劳烦侯爷和老夫人了。”
说话的是禾诗倩。
她一副冷静又善解人意的模样:“天色已黑,老夫人肯定睡下了,侯爷身子不好也不便叨扰他。左右是个简单的案子,我们就从郑大的屋子开始搜起吧。看看他是否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说不定能找出幕后凶手。”
李管事无奈,只得带着一群人前往郑大生前居住的屋子。
冷风呼啸着下人院的长廊,李管事提着一盏气死风灯,侍卫们神色凝重,脚步放轻,鞋底摩擦石板路,发出‘沙沙’声。
“就是这了。”
李管事低声道,随后推了推郑大的房门,竟然没有锁门,一下就推开了。
郑大是管事,有一间独立的小屋。
虽然很逼仄,但至少有个人隐私空间,还是很舒服的。
李管事带着两名侍卫,开始翻找郑大被害的证据。
床铺很简陋,被子散开,很随意地堆在床尾,能看出主人离开时很匆忙。
“他竟然藏了这么大一笔银子。”侍卫惊声道。
众人都围了过来。
那是一个很精致的木盒,上面挂着把锁,侍卫手劲儿大,刚才狠狠一拽就拽开了。
里头赫然躺着十几张银票。
数额不一,加起来总有上百两。
按照郑管事的月银,他是不可能有这么多钱的。哪怕是当年因收受贿赂而死的岑妈妈,身上也没有这么多钱。
郑大之前是采买管事,若是捣腾府中物品,以次充好,从中牟利,这倒是有可能贪下这么多银子。
李管事继续搜查,又在他的皮箱中搜到几张已经被鼠蚁啃噬,看不清具体内容的信。
只能依稀分辨出【倒卖】【分账】这样的字眼。
“李管事,这里有暗格!”
一名侍卫突然喊起来。
郑大的床板是松动的,往下一推,竟然有一个暗格。这暗格中的财富更是惊人,有好几样价值连城的宝物。
玉佩,金钗,玛瑙珠串……
眼尖的侍卫道:“这玉佩上的花纹是边城独有。”
李管事呼吸一滞。
半个时辰后,乐颐园。
李管事带着搜查到的可疑物品,放在郑大的尸体前。
陈秀滢眯起眼睛,“我不曾赏过他这么多银子,这些银票和首饰宝物都是从哪来的?”
李管事面色沉重:“老奴还搜到了一些信件,里头内容不全了,但能分辨出,郑大倒卖府中货物和人分账。”
一下子,众人都愤愤地看着郑大。
这个私相授受,谋取利益的家伙,死有余辜。
见状,禾诗倩及时把话题转回来。
“郑大这么有钱,又会得罪谁呢?靠他一人是如何输送府中物品的?”
李管事道:“应当有同谋,或许是二人分赃不均。”
“郑管事年前就被调到林务局去了,再不负责采买。郑管事如今负责府中的花草灌木等等事宜,虽不算肥差,却也轻松。加上他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从前在国公府做过工的,一向眼高于顶,轻易看不上我们这些侯府的老人。根本没人敢得罪他,又怎么敢背后杀人?”
说话的是李妈妈。
李妈妈负责库房,府里丢东西她难逃责任,于是赶忙辩驳。
这话说的也很有道理。
人人都知道郑大背靠陈秀滢,背靠陈国公府,谁敢得罪他啊。
就算分赃不均想杀他,也得掂量掂量。
禾诗倩沉吟半刻,“不论如何,现在要先找出与郑大同谋之人,那个同谋的嫌疑是最大的。我的建议是,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