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乐侯府,柳云容去阁楼看了张氏。
张氏这几天被养得面色红润,除了不能出门,她实在没什么不满意的,成日里吃着山珍海味,更有名贵药材熬制的安胎药,还有下人伺候着。
张氏恨不得一辈子被关在这间阁楼上。
经过短暂的丧夫之痛,张氏愈发觉得自己当初眼光很精准,在边城的时候,张氏就觉得丈夫这个表妹有人中龙凤的气质,未来必定飞黄腾达。
以至于柳澈活着的时候一直得罪柳云容,张氏都尽力劝阻了。
柳澈已死,表妹跟自己也没有嫌隙了,她腹中怀着跟表妹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这可真是太好了。
张氏笑盈盈道:“县主,来找我何事?”
柳云容微讶,感叹道,这张氏怎么莫名有种死了丈夫的美感。
哦,她的确是刚死了丈夫。
转回注意力,柳云容轻咳一声:“你能联系到舅舅吗?”
“自然可以,家里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县主临走前给家里送了那笔银子拿来重新修葺了一番,如今住着很舒适。”
柳云容冷笑:“难得柳澈舍得给舅舅花钱。”
“哪啊?他原本压根就没打算修葺老屋,要把钱自己留下呢。还是我百般劝他,说这个屋子以后我们也要住一辈子的,现在修葺正好,日后有了孩子就不方便了,他这才答应的。”张氏邀功。
柳云容失笑。
“如今舅舅独自生活,我始终不放心。”
柳云容虽然没法完全解开心结,可她也知道,人人都有自己为难的地方。
她不是舅舅舅母的孩子,当初说要将她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也是她自己愿意的。
许多人家没办法,卖自己儿女也是有的。
是柳澈半路将她换到常春楼,她恨的始终都是柳澈。
柳云容让张氏自己写一封简信给舅舅,又拿了些银票,一起交给通信兵。
张氏大字不识几个,只能写一点‘父亲’‘可好’‘我们都好’这样的词语。
柳澈死了这件事,柳云容暂时不想告诉舅舅。
……
萧御霆奔赴北疆已有三月余,渐渐地,有北疆的捷报传来。
皇上龙心大悦。
柳云容也只有在得到北疆捷报的消息时才会安心一些。
她的余生还得依仗萧御霆,所以她非常担心他。
柳云容这么跟自己说。
春日里,乍暖还寒时候,春山棋院又开学了。
现在没有萧御霆陪伴她去棋院,柳云容便带着清月和芸豆前往。柳云容把自己写好的那张棋谱给黄禅看,黄禅捋着胡子,啧啧称奇。
“还真叫县主填出来了,老夫给你看她从前填好的那半张。”
黄禅从书架里翻找出一张有些泛黄的棋谱,显然是柳云容填的同一张。
“当初她给我说不止一种解法,县主还是第一个写出不同解法的人。”
柳云容问:“她是何人?”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柳云容很久。
黄禅眼底闪过无尽的惋惜:“天妒英才,她已经过世了。”
柳云容震惊之余也感到十分惋惜。
这样好的棋路,若是她还在世,自己一定会常常约她手谈。
回去的路上,清月忽然道:“我好像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了。”
刚才本着莫叨扰逝者的想法,适才柳云容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清月突然这么说,柳云容便问她:“说来看看?”
清月面色有点沉重。
“当年,定远伯爵府的庶女赤身**死在了城隍庙里,此事成为那些年盛京中最大的案子。我曾在盛京的棋艺大赛中见过那位女子,她招数新颖,十分灵活,我对她影响深刻。如今想来,这张棋谱应当就是她的绝笔。”
柳云容的心沉到谷底,哀伤的情绪席卷了她。
对女子的意外陨落,她总是物伤其类。
“凶手是谁?”
清月表情愈发凝重。
“疑案,至今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