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容在长乐侯府听说了妍贵人入宫的事。
这消息不同寻常。
宫里传出来的话是:妍贵人入宫第二日就与郭贵人发生龃龉,郭贵人被她推进水潭,高烧不止。
柳云容惊讶。
她还以为陈国公叫女儿入宫的第一件事是去收拾颖妃呢。
颖妃算是陈国公府的‘叛徒’,以陈国公府上下的性子,绝不可能就这么吃了哑巴亏。
可是,妍贵人竟然被郭贵人碰瓷了。
为什么柳云容断言是郭贵人碰瓷,因为她前世见过陈秀妍,彼时的她被嫡姐陈秀滢压得死死的,总是唯唯诺诺的模样。
这样的女子,哪怕十分聪慧美丽,得到皇上青睐,可因为长时间受到父亲,嫡母,嫡姐还有生母的压制,她只学会了听话乖巧,没有主见和独立思考的能力。
上头人下达指令,妍贵人才会行动,她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陈国公不可能主动挑起与郭尚书的争端,故而一定是郭贵人碰瓷妍贵人。
柳云容搞不懂郭贵人为何要搞这么一出,她也不去想了。
目前这些争斗与她无关,没有掺和的必要。
但柳云容还是要给陈秀妍一击的。
柳云容要打垮陈国公府,那就不能让陈秀妍成为宠妃,更不能让陈家女有皇嗣,沾染上皇室血脉。
谁也不能小瞧一个宠妃能给家族带来的无限荣耀和机遇。
柳云容找了个机会入宫看望太后。
太后带着了几个月孙子,整个人状态都好了不少,叫柳云容坐下陪她一起缝帽子。
柳云容难掩惊讶:“没想到太后竟然会亲自动手做这些针线,真真是祖孙情深。”
太后满眼都是慈爱,“哀家岁数大了,看见孩子心里就高兴。铄儿很顽皮,这个年龄正是蹦蹦跳跳的时候,左右还有一两年才去书房念书,哀家就纵着他在外头疯玩。”
柳云容柔声道:“虽然快清明了,外头还是寒凉,太后心细,亲自给大皇子做了软帽,御寒又不沉重,比冬帽要好得多。”
一旁的墨竹姑姑帮腔:“可不是吗,太后这份慈心,尚衣局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一时间,寿康宫内其乐融融。
柳云容帮着太后一起绣完了花样,感慨道:“等来日颖妃娘**孩子出世,太后就得多赶一份出来了。”
提起颖妃,太后不由自主便想到了颖妃的表妹,那个刚进宫就惹了事的妍贵人。
太后意味深长道:“你这小丫头,今日进宫难道只是陪哀家缝帽子?”
柳云容哀愁地叹了口气。
“就知道瞒不过太后。”
“妍贵人是我家主母的庶妹,听闻妍贵人犯了错,我家主母心下不安,既担心妍贵人的安危,又害怕家族见罪于皇上太后,故而让我进宫来探探您的口风。”
柳云容毫不客气地给陈秀滢背黑锅。
太后讶然,柳云容竟然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将今日进宫的目的说出来了。
但想想也正常,柳云容是因着皇恩才得了县主的封号。
她一向是明白利害关系的,大部分时间,对待自己比对待婆家还要亲厚。
太后嗔怪道:“你这个没城府的,诈你一句就全盘托出了?”
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很高兴柳云容对自己无限的信任和依靠。
柳云容吐了吐舌头,一副小女儿做派。
太后知道她肯定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实在没办法了才来宫里打探消息的,顿时心里就对陈国公府更加不满。
“天子威严,岂是他们能随便打探的?陈家女真是一贯的不像样。”
柳云容一脸茫然。
眼神无声的问:陈家女怎么了?
怎么大家都对陈家女没有好感?
连庆阳大长公主也很不喜陈家女。
太后眼神示意墨竹姑姑,墨竹姑姑便向柳云容说起往事。
“县主有所不知,现任陈国公有一位嫡长姐,在先皇还是王爷嫁去做了王妃,她做王妃的那些年,王府中半个子嗣都没降生。”
这话说得很委婉了,可柳云容还是听出了那位陈氏王妃的心狠手辣。
自己生不出来,那么王府里所有女人都不许生。
“后来先皇登基,这位王妃因为多年无嗣,被认为德行有亏,没有被晋为皇后,而是做了贵妃。”
太后接着道:“哀家的长姐被晋为皇后,不到一年,先皇的嫔妃们就逐渐有了身孕。陈国公府更被推到风口浪尖,明里暗里指向是陈贵妃当年做了手脚才导致皇上多年无嗣。”
“陈贵妃恨哀家的长姐,设计下毒杀害了她,哀家的长姐只留下太子,便撒手人寰。后来先皇杀了陈氏,以示公允,但这件事在哀家心里始终没有过去。”
柳云容这下全都明白了。
太后的长姐是先皇后,先皇后被陈贵妃杀害,所以太后才被家族送进皇宫。
原来如此啊,不管别人如何,光是太后这里就不会允许陈家女有皇嗣的。
柳云容感到十分高兴,自己与太后竟然有着同样的敌人,那她打起辅助来岂不更加顺手。
柳云容在寿康宫用了晚膳,才准备告辞。
太后嘱咐她:“回去若是被主母问责,你就说被哀家骂了,不许你再问。”
柳云容乖巧点头,“太后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