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骨醉 第38章 世子与三岁孩童的区别

陈国公父子从未这么屈辱过,竟然在一个商人面前弯了腰。

形势所迫,他们不得不求。

其实侯瑞林也不可能真的折辱他们,他一介商人,怎么可能跟人家国公爷对着干呢。

不过就是要陈国公父子好言好语好商量,顺便谈成了明年盐务上的合作事宜。

陈国公也不亏,但他就是生气。

“我们走着瞧。”陈国公拉着一车车的粮食走了,即便如此,他依旧愤愤的在门口低声诅咒。

受了这一点委屈,陈国公父子在心里记了整整十页的旧账。

三日后,萧家军归来。

这次雪灾损失没有预计的严重,萧家军赈灾及时,又有大量粮食补给,竟然救回了大半灾民。

几位皇商联合筹粮,以侯家为首,各自搭建粥棚,广施善德。

皇上龙颜大悦,赏了萧御霆百亩良田,还赏了侯家御赐牌匾。

雪彻底停了。

雪后的盛京恢复了平静,主干道上,厚厚的积雪如同一层柔软的毛毯,店铺的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店家们早早地清扫出店前的积雪,伙计们呵着白气,准备重新营业。

长乐侯府中,庭院中的松柏被雪压弯了枝头。大家顾不上收拾洒扫,都欢喜地准备着萧家军的接风宴。

新春将至,春节事宜也该准备起来了。

陈秀滢被王老夫人半软禁在苍云斋中,以‘养病’为由彻底夺了她的管家之权。

王老夫人叫柳云容帮着忙活春节的事。

柳云容在清月的指导下一点点学着,每天都焦头烂额。清月是个很好的老师,她头头是道,手把手地教着。

“成日里抱着账本,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萧御霆沐休,见柳云容不围着他转便开始挑刺。

“……”柳云容盯着账本上两个对不上的数目,一时间都没听见萧御霆叫她。

男人深吸一口气。

他快步走上前,一只手臂穿过柳云容的小腹,将她拦腰抱起来,三两步走到榻上。

柳云容抵着男人健硕的胸口,满脑子都是没算明白的帐。

“世子……”她红了脸。

“你打算后半辈子跟账本过的话,我就送你去铺子里得了,还跟我回什么侯府。”萧御霆说话一向是不好听的。

柳云容明白了他不悦的原因,于是顺势盘上他的腰,哄了几句。

常春楼的老鸨曾经教导过她,不论多大年龄的男子,他们的需求跟三岁孩童并无两异。

三岁孩童正是需要父母关爱的时候,与他们相处时,必须注意他们每一时每一刻的情绪,并且迅速做出反应。

时刻告诉他们:我是很爱你的,我是很在乎你的。

并且反复确认,再三强调。

柳云容搂着男人健硕的臂膀,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一句一句的哄。

轻声细语的几句话,萧御霆的态度就软和下来了。

柳云容唏嘘,愈发难哄了,他从前也不这样啊。

而且,在柳云容心里,白天有白天的工作,晚上有晚上的‘工作’。一般来说,跟萧御霆的工作都是在晚上,白天的工作应当是——

“世子,我今儿一定得把账本理出来呢,否则明日没法跟老夫人交代啊。”

她好看的小脸皱起来了。

萧御霆又气又无奈。

松开对这没良心小女子的桎梏,她便一溜烟地窜到桌上看账本去了。

萧御霆垂手:“我不在府里的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想跟我说说吗?”

柳云容不解:“周副官不是跟您细细汇报过了吗?我哪有他说的清楚。”

萧御霆感觉浑身刺挠,如隔靴搔痒。

一般女人遇见这么大的事,不应该像小雀一样叽叽喳喳抱着男人说个不停吗?

可是柳云容这么说也没问题,周副官的确已经完完整整给他讲过岑妈妈和青竹纵火一事,再无纰漏。

可……

就是不对劲。

柳云容很会哄他,总是让他烦躁的心绪被抚平。在边城的时候,只要与柳云容待在一处,萧御霆便觉得放松下来。

可他愈发觉得柳云容哄的特别程式化,特别‘标准’。

萧御霆觉得憋闷,在院子里耍起鞭来。

柳云容嫌吵,起身把门关上了。

……

翌日,柳云容求萧御霆陪自己去趟春山棋院。

萧御霆:“你对下棋竟有如此兴趣?”

“清月说我的棋艺很不错,应该好好学学呢。听闻春山棋院是盛京最好的棋院,妾身想让世子陪着去看看。我自己过去,心里没底呢,还得世子陪着才行。”柳云容娇娇柔柔的。

“更衣。”萧御霆伸出双臂。

一个时辰后。

春山棋院位于潭山脚下,庭院深深,布局精巧。正中央是一座宽敞的棋厅,厅内摆放着一张张古朴的棋桌,桌椅皆由上等的红木制成,纹理细腻,色泽温润。

棋厅中,寥寥几个学子正在对弈,见到萧御霆纷纷起身寒暄。

萧御霆在外人面前一贯端方霸气,不苟言笑。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不管不顾地跟他攀谈,丝毫不在意自己热脸贴冷**。

萧御霆一时间难以脱身,示意清月带柳云容先随意转转。

清月带着她随意走了走,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应当从前也在这里学过棋。

柳云容真的很好奇清月的真实身份。

但她知道,当一个人不想提起某件事的时候,逼问出来的答案往往不是真实的。就算是真实的,也会让二人之间的关系产生嫌隙。

目前而言,柳云容很尊重清月,并不想与她发生龃龉。

清月实在是个全能的好老师,自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贵族圈子里这些弯弯绕,都是清月的功劳。

柳云容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聊天。

清月一贯清冷的眸光,此刻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温柔。

柳云容还从她眼中捕捉到了一丝痛苦。

“那位便是黄禅,黄棋师。”清月遥指站在远处青松下的银发翁。

黄禅身着一袭洗得有些发白,却依旧整洁如新的月白色长衫,每一道褶皱都熨帖而规整。白发整齐地束在头顶,用一根光滑的木簪固定着,很是简朴。

柳云容走上前,礼貌俯身行礼:“贸然叨扰真是抱歉,见过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