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柳云容,裴国公派出一队铁甲军先追,随后自己立马去宫中禀报。
皇帝在御书房接见了他。
“此事朕听太后讲起,已经下令派人去追查县主下落,没想到裴钰竟然舍身相救,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裴国公不敢托大,立即躬身抱拳:“瑞景县主对吾儿有救命之恩,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救命之恩,瑞景县主对太后又何尝没有救命之恩呢?裴卿,你做得很好。”皇帝赞同地笑了笑。
盛京中,皇帝能指挥的兵力并不多,他自然不能放太多人去寻柳云容的下落。
可人若是找不回来,皇帝又无法跟太后交代。
裴国公愿意让他自己的铁甲军去找瑞景县主,正巧减轻了皇帝的负担。
裴国公不得不提到端王。
“……昨夜,吾儿是端王用担架送回来的。府医查看过他的伤痕,两刀都扎在了命脉上,若是没有及时包扎,不出两个时辰就会失血过多而亡。臣心中惶恐,实在不得不向皇上禀明真相。”
提到端王,皇帝面色沉了下来。
“裴卿难道有什么猜测?”皇帝抓住他话中的重点。
裴国公一向谨慎聪明,口中没有半句废话。
“臣斗胆猜测,吾儿的伤与端王有说不清的关系!”
裴国公把头垂到了胸口,话语却格外掷地有声。
皇帝半晌才哑声道:“裴卿,端王可是皇室宗亲,你若要怀疑他对裴钰下手,那么必须拿出足够重的证据来,否则朕得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噗通’。
裴国公跪了个结结实实。
“臣没有证据,还请皇上给臣时间,待臣麾下的铁甲军追到瑞景县主,只要劫持瑞景县主的绑匪中有一个活口,臣必定能从他们嘴里抠出真相!”
皇帝道:“放肆,你是说绑架瑞景县主的也是端王?”
话虽是责问,可他尾音上扬,眼中平和。
“一切都是臣的无端猜测,还请皇上给臣时间,臣一定给皇上一个交代。”
“哎。”皇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然裴卿执意如此,那朕也不好一味地阻拦你。去吧,需要什么派人来跟朕说,只要是能还端王一个清白,费些功夫算不得什么。”
“臣,多谢皇上!”
裴国公在回府的路上,双眸紧闭,咬着牙,腮帮子顶起。
他恨死端王了!
端王当他是**,明明就是他把裴钰伤成这样,竟敢大言不惭地伪装成是他救了裴钰的假象,还来找他讨恩情。
这个无法无天的**人。
裴钰醒来以后已经给他说了前因后果,不光如此,裴国公敏锐地发现,裴钰身上那两个刀口的尺寸,是端王在封地时,为了一刀捅破盔甲而特别锻造的刀刃。
他怎么敢胡说八道,糊弄自己的。
真是好大的胆子!
可即便有这样的证据,却还是不足以证明就是端王对裴钰下的手。
就算真的被戳破,抓到对裴钰下手的人,想必对方也是死侍,会‘以死谢罪’,洗刷端王清白。
所以,裴国公必须抓到绑架柳云容的那伙人,留下活口,严刑拷打!
……
寒夜如墨,官道上数十骑快马疾驰而过。
铁甲军统领勒住缰绳,望着岔路口三条蜿蜒的小路,眉头拧成铁疙瘩。
他们一路追到了涿州。
首领抬手示意众人噤声,耳尖捕捉着夜风里细微的声响——似有粗重喘息,还有若隐若现的女子呜咽。
“分头搜!”
铁甲军如离弦之箭四散而去,马蹄声惊起林间宿鸟。
与此同时,三里外的山坳里,一辆破旧马车正缓缓前行。
车帘内,柳云容被麻绳捆住的手腕已磨出血痕,嘴里塞着的麻布,避免她说话。
孩子缩在她怀中安睡。
柳云容从他们手中拿了**,说要给孩子用。柳云容害怕孩子突然哭闹,惹了他们不快,一刀杀了。
于是自己调整了剂量,轻轻蹭了一点在孩子的人中上。
希望能够对孩子的伤害降到最低。
车外传来绑匪的咒骂:“这鬼天气……”原来是下大雪了,雪路难行,叫人看不清前路。
话音未落,突然响起的马蹄声惊得他们脸色骤变。
马车猛地停下,柳云容透过车帘缝隙,望见几道黑影从前方疾驰而过。
柳云容死死盯过去。
为首那人腰间的玄铁令牌在月光下一闪,她瞳孔骤缩——那是铁甲军的令牌!
她虽然被绑架,但这些人要偷偷将自己送去松江,自然一路都需要潜伏,不能被发现。
现在,铁甲军在明,端王的人在暗,端王其实是被动的。
她心里紧张,拼命扭动身子,佯装腿抽筋,狠狠踢了脚车轿。
马车猛地一晃,马匹发出惊呼声。
远处的铁甲军猛地扭头。
一个绑匪愤怒地从马车外钻进来,**抵住她脖颈,“老实点,若是引起他们注意,信不信现在我就一刀了解你,咱们谁也别活了!”
柳云容赶忙摇头,示意自己腿抽筋了,不是故意闹出动静的。
绑匪是真的急眼了,狠狠瞪着她,一直将刀子抵在她脖颈。
柳云容不敢再动了。
铁甲军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异常,扭头离开。
马蹄声由近及远,柳云容望着黑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一阵难过。
她与前铁甲军相隔不过相隔十丈,却生生错过了这唯一的生机。
寒风卷起车帘一角,柳云容心中的希望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雪越下越大。
寒风裹挟着雪粒灌进马车中,柳云容把孩子的襁褓往胸口又捂紧几分。
怀中婴儿突然发出微弱啼哭,她慌忙用带着体温的布料轻轻堵住孩子的嘴。
“那女人和崽子不会冻死在里头吧?”马车外,粗犷的嗓音道。
“知道害怕还不赶紧进去看看?”另一个声音怒斥,“你忘了主子的吩咐?若是人死了,你跟着陪葬吧!”
随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讨饶认罪的声音。
马车帘被掀开,一个绑匪不情不愿走进来,扯掉柳云容嘴里的布条。
“你哪不舒服吗?”
柳云容瑟缩道:“咱们还有多久到落脚点?我还行,怕孩子受不了。”
那人不耐烦道:“再忍半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