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免得叫人家以为我苛待妾室。”萧御霆伸出大手,拭去她眼角泪水。
闻言,柳云容娇气地坐在地板上,垂眸时几缕发丝散落眼前,遮住泛红的眼睛,只露出小巧的鼻尖和微微颤抖的下巴。
“怎么,还拿乔?”萧御霆挑眉。
“妾身累得紧。老夫人不喜大权旁落,叫我辅佐府中庶务。妾身成日里忙不完的事,现下与世子聊会天,就当是休息了。”
萧御霆想起她刚才在烛火下看册子的模样。
认真,严谨。
的确辛苦。
“皇上叫我在家疗养些日子,不必当差。等过段时间城郊的雪都化了,我带你去庄子上住两天。”他许诺柳云容。
萧御霆给人安慰,从来不靠好听的言辞,而是精准的计划。
比如:虽然今晚要夜值,但明日一早我会来陪你用早膳;番邦大臣送了一块鸽血红宝石,我叫工匠打成簪子给你……
他从不允诺空话。
柳云容现在觉得失忆了也没什么,芯子还是原来那个。
他们还能好好处处。
二人腻歪一会,柳云容揽着男人手臂回流萤居。
外头风大,吹得柳云容发丝乱飞。
萧御霆温热的掌心替她拢住滑落的披风,他指腹擦过她耳际时,道:“早知你要来寻我,我不该走这么远,在门口等你便是了,省的你在路上受冻。”
柳云容闷笑。
她想问,那还叫吵架吗?那不是站门口等人来哄吗?
但她没敢宣之于口,真怕萧御霆又生气了。
他们手挽着手回到流萤居,清月等人松了口气。看来世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疼爱县主,一切都像从前一般。
柳云容没再忙庶务,而是主动帮萧御霆沐浴。
就如同在边城时一样,柳云容亲自往浴桶中兑了花汁。
看着萧御霆结实的身体,她有点脸红。
“世子坐吧。”
萧御霆入水,眼睫沾了水雾竟有些乖巧。
他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其中最深的一道距离心脏不到三寸,柳云容拿着帕子的手从伤口处掠过,手指微微颤抖。
她心疼他。
沐浴完毕,柳云容亲自伺候萧御霆吃药。
皇上选了一名德高望重的御医,指派他暂住长乐侯府,专门照顾萧御霆的病。
御医日日请脉,好及时更改药方。
喝完药,萧御霆搂着柳云容躺下,二人贴的很近,呼吸声交织在一处,很快,账内气温升高。
大手探入衣摆,萧御霆轻哼一声。
明明是极为硬朗的五官,此刻却像撒娇。
柳云容气笑,也愿意惯着他,翻身跨坐。
倏然,柳云容想起什么事,停住动作。
她细眉微挑:“前几日,世子禁我足是为何?”
她要翻旧账了。
萧御霆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你不还是央了母亲放你出去?”
“我那是有公事要忙,又不是出去玩!”柳云容皱起眉毛。
萧御霆想说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翻旧账吗。
但小女人很生气,他得哄一下。
萧御霆撑起身子,柳云容没防备,被掀了过去。
“好了,别生气了,你若嫌累,我在上头行吗?”
柳云容:……
不是这回事啊!
……
萧御霆对外说是养病,实则还是常常乔装入军营,似有什么任务。
这日,柳云容专程叫小厨房准备了吃食,她拎着食盒去拜见皇上派来的御医。
御医姓孙,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虽然白须白发,精神却很好,面色红润有光泽,一看就是懂得保健养生的。
柳云容送上食盒,感激道:“孙御医这些日子辛苦了,听闻您是江南人,我这小厨房的厨子正巧也是江南来的,他做的鲍鱼红烧肉最是正宗,色香味俱全,咸鲜中透着丝丝回甘,想必您一定喜欢。”
果然送到了孙御医心头上,他笑着接了。
芸豆又送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小小心意,请您笑纳。”
孙御医没推辞。
有时候,这礼收下了,病人的家人才能放心。更何况这些银子对于长乐侯府这样的鼎盛人家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他若推辞,倒让柳云容尴尬。
柳云容面容严肃地问起萧御霆病情。
孙御医安慰道:“世子的失忆症没有大碍,但能不能记起从前的事还得看时机。”
柳云容摇摇头:“记不记得起往事,我并不关心,我担心他胸口那个伤,看着还没好透,是否会留下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