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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孙上明,呼号“长箭”。
——我是空降兵,来自雷神突击队。
我永远都记得妈妈跟我说的话:“孩子,坚持住,会有穿花衣服的人来救你!”
说完,妈妈永远的闭上眼睛,这也是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年,我还是一个小孩子。
我是川蜀人,来自川西平原,用我们当地称呼来说就是“川西坝”。
家境虽然不算富裕,但是只要有爸爸妈妈在,我就是最幸福的孩子。
就在一个寻常的午后,虽然才五月份,但是天气已经炎热起来,我们一家三口正在睡午觉。
睡意朦胧之间,我突然感觉到床板一阵摇晃,紧跟着就是爸爸的一声大吼:“快跑!”
爸爸冲进里间,把还未反应过来的我拽出去。
我一侧头之间,却发现一根裹挟着碎石的钢筋扎进他的腹部。
我顿时惊恐地呼喊起来:“爸爸......”
爸爸口吐出鲜血,却绝望地对我嘶吼:“跑啊,格老子的快跑!”
我刚想回身跑进去找爸爸,却被赶来的妈妈拦腰抱住:“不要去,跑到外边去。”
妈妈推搡着我向房门跑去,但是已然来不及了。
整个大地都在剧烈的摇晃起来,碎石、瓦屑不停地往下坠落,垮塌的半个屋顶“哗啦”一声砸下来,也将屋门彻底的封死住。
就在一块楼板拍下来的一瞬间,妈妈拼命地推了我一把,也顺手将我推到一张桌子底下。
再看妈**时候,我却发现,整扇的楼板将她的下半身死死地压在里边。
一个年幼的孩子,我能知道什么?
我蜷缩在桌子底下,只能手足无措的哀嚎:“爸爸、妈妈......”
似是钻心彻骨的疼痛,妈妈趴在地上面容扭曲,却努力向我绽放出一个笑容:“不要怕,妈妈没事......”
——“孩子,坚持住,会有穿花衣服的人来救你!”
接下来,任由我的呼喊,妈妈再也没有一句话。
妈妈说她没有事。
这次,她又骗了我,就像餐桌上不爱吃的鸡腿一样。
整扇墙壁就如脆弱的积木一样垮塌下来,顿时扬起一片烟尘,也迷离了我看向妈**视线。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颤抖,我却在一瞬间记起刚在课本里学到的一个词语——天崩地裂!
随着四面八方的倒塌更甚,光线也全部被遮挡,漆黑之中我也感受到深深的恐惧。
我听到外边传来一串串嘶声裂肺的喊叫。
隔壁的王阿姨惊叫:“老公,你在哪儿?”
楼上的李伯伯哀嚎:“孩子,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
恐惧在蔓延,我徒劳的哭起来。
以前的时候,只要我哭了,都会有爸爸妈妈来帮助我。
爸爸和妈妈,是不是死了?
妈妈说,会有穿花衣服的人来救我,可是怎么还不来?
哭累了,我在恐惧中闭上眼睛,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此时大地的摇晃还未停歇,我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串震天的口号:1—2—3—4!
然后,我又听到一声欣喜的呼喊:
——“该方军桑来喽!”
(注:川音,解放军上来了。作者当年在现场听到的,这也是我印象最深的川音。)
随后,我听到了更大的欢呼声,每一声都带有哭腔,却又满怀欣喜。
——解放军上来了!
隔着倒塌的墙壁,我听到外边响起一声声犬吠,紧接着又是一声满含希望:“下边有人!”
外边好像有人忙碌着,铲削镐凿,又或者是手搬肩抗。
一丝光线直面眼帘,我忍不住虚眯起眼睛,伴着阳光的照射,我看到一张年轻的脸庞。
一双大手稳稳地抓住我,对方用标准的普通话说:“小朋友,不要怕,我马上救你出去!”
我的眼睛稍稍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可是他额头上的一枚缀着“八一”标志的五角星,却鲜艳的刺眼!
再看他的衣服,布满了尘土,却是一片斑驳的花花绿绿。
穿花衣服的人!
妈妈,你这次没有骗我,穿花衣服的人,终于来救我了。
因为之前我是在午睡,身上也没有太多衣物。
“穿花衣服的人”看到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顺手裹在我的身上。
然后他将我抱在怀里,踏过一片废墟,向着外侧移动过去。
我在惊恐之余,看了一眼怀抱我的人。
这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他的脸色疲惫,眼神中却又透露出一股坚强。
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嘁哩咔啦”的声响,远处也传来一串凌厉的哨音。
废墟外边,有一个同样身穿“花衣服”的年轻人,挥舞着手臂高喊:“小光,快跑,废墟二次垮塌了!”
“小光”奔跑起来,却因为怀抱着我而行动不便,一脚跌进房屋废墟里。
眼见着头顶有一块巨大的横梁掉落,我只能惊恐的闭住眼睛。
哪知道“小光”发了一声喊,自己还未爬起来,却拧腰发力,抡圆了膀子把我甩出来废墟。
当他再想起身的时候,横梁挂着呼呼的风声接憧而下,径直把“小光”砸在下边。
我彻底的得救了,又是一个“穿花衣服的人”,将我转移到一处避难所。
离开之前,他虽然眼角挂着泪珠,却把一块硬硬的、方方正正的东西递给我:“小朋友,快吃吧。”
我虽然还小,但我却知道爸爸妈妈好像都死了,家也没了。
而且,刚才救我的“小光”,好像也死了。
爸爸妈妈为了救我而奋不顾身,倒是可以理解。
作为陌生人的“小光”为了救我,却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他是谁?
又为了谁?
我摸了摸身上的“花衣服”,这是“小光”刚才给我披上的。
我摸到了衣服胸口处一枚坚硬的徽章,
——白色的大伞下缀有“八一、五角星”标志,左右两侧绽开了一双翅膀,似乎扑翼欲飞。
当摸到了大臂上的一块硬牌牌,我看清了上面写的字,“空降兵”。
我知道了,“小光”是空降兵。
(注:以小孩子的视角讲述,所表现出来的“无知”,都是出于文字效果。勿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