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赵明一连七天,没有攻城。
只是让人把整个壤原围住,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七天后,徐元主力抵达。
同一天,李奇微领兵赶来。
几人合兵一处,兵力已逾二十万。
同样,他们也没有急于进攻。
只是每日派出游骑,严密监视着城头的每一丝动静。
大乾帅帐内,徐元坐镇帅位,诸将依次而坐。
“李奇微将军,有人说你坐视胡人在宁远县城下屠戮李无忌所部,可有此事?”
在赶来的路上,徐元已经收到王浪调查的结果。
他原以为李奇微虽说平日里不靠谱,但关键时候能拿下壤原,间接迫使胡人退兵,也算是个人物。
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戕害袍泽居心叵测的小人。
所以下令赵明盯着秦风即可,不要轻举妄动,免生战乱。
面对徐元的质问,李奇微当即跪倒在正中,一脸难受:“回将军,确有此事。”
此话一出,给王浪整不会了。
他原本以为李奇微会狡辩一二,没想到竟然承认得如此干脆。
就连徐元,脸上也是一抹诧异一闪即逝。
难道,其中有隐情?
李奇微敏锐地捕捉到徐元脸上一闪即逝的诧异,心中窃喜。
还好那个叫周泰的家伙七天前找到自己,告诉他参军王浪暗中调查此事,提前想出了应对之策。
当即继续按照计划,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将军,那李无忌平日里就不听我调令,处处与我作对。”
“我派他前去攻打壤原,他竟然与一个造反的土匪头子混在了一起。”
“壤原攻下以后,他更是强迫部下投靠秦风,紧接着便计划来诈我宁远。”
“好在有部下深明大义逃出生天,将次消息告知于我,我才能提前防备,没有第一时间给李无忌开城门。”
“否则,此刻宁远县已经落入他们手中。”
“胡人击杀李无忌,秦风恰到好处的出现,这一切将军您难道不觉得巧合吗?”
说得那叫一个痛心疾首,义愤填膺。
见状,徐元眉头轻皱:“那报信的士卒,现在何处?”
听到这个问题,李奇微当即装出一副哀伤模样:“那…那士卒在出逃的时候被李无忌手下发现,身受重伤,回来刚报完信就没了。”
“就埋在宁远县西郊,是宁远人,其家人可以作证!”
“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唉……”
这时,一旁的王浪听不下去,开口质问:“既如此,这些事情为何没人告诉我?”
面对王浪的质问,李奇微语气愤懑:“参军大人微服私访暗中调查,怎能查出其中原委?”
“倘若与我接触一二,又怎会受到逆贼蛊惑?”
当面反将一军,王浪面红耳赤,正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局势有利,李奇微趁热打铁:“将军,秦风是反贼无误,李无忌投靠他也是事实。”
“如今胡人刚退,此二贼占据壤原,,若不除掉,任由其做大做强,将来定会成为北境之患。”
“其中曲折,将军大可亲自前往宁远调查,倘若卑职有半句假话,愿受军法处置。”
在他看来,只要是大乾军队,那就是一家人。
至于秦风一伙,始终是外人,又是土匪出身,他相信徐元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果然,徐元沉吟片刻,眼里闪过一抹决绝之色:“诸将,北境胡人刚退,本将想兵不血刃拿下壤原,可有计策?”
李奇微心中大喜,当即谄媚献计:“将军,秦风所部粮草必然有限,兼有大量降卒拖累,久困必乱。”
“我军只需深沟高垒,断其外援,待其粮尽,则不攻自破。”
徐元漠然点头,采纳了这条最稳妥的计策。
时间,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城内的气氛,随着粮仓逐渐干瘪空虚而日益凝重。
最初几日,士兵们还能每日两餐。
虽是稀粥杂粮,但总能填填肚子。
一个月后,变成了每日一餐,粥里的米粒能数得清。
两个月过去,寒冬褪去。
城墙根下的积雪化尽,枯黄的野草挣扎着冒出些许绿芽,空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暖意。
可城中,却已几乎嗅不到炊烟的味道。
饥饿,像是一场瘟疫,侵蚀着每个士兵的身体和意志。
士兵们眼窝深陷,巡逻时脚步虚浮,握着长矛的手不再像之前一样稳定。
昔日操练的呼喝声早已消失,校场空荡,所有人都在想办法节省体力。
绝望,如同潮湿的霉菌,在沉默中蔓延。
李无忌旧部中,甚至开始出现了怨言。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
“闭嘴,你想投降?别忘了李将军和秦帅的话,朝廷会信我们?”
“可是……真的要饿死在这里吗?”
……
帅府内,裴元虎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憋屈死了,冲出去杀个痛快,总好过活活饿死!”
“出去送死,正中徐元下怀。”秦风的声音依旧冷静,“他在等我们乱,等我们坚持不住冲出去。”
“秦帅,库房……彻底空了。”张凯的声音带着些无奈,“最后一点麸皮,今天早上也分下去了,最多……再撑两天。”
他埋下了头,不敢看秦风的眼睛。
李无忌指着粗糙的城防图,上面布满了各种标记和有被划掉的突围路线:
“赵明的营寨防得滴水不漏,夜间岗哨增加了三倍,所有方向都试过了,强攻突围毫无胜算。”
他颓然放下手,这是两个月来他不知第几次提出又否定各种方案。
所有人,都沉默了。
久守必失,粮尽城亡,这是此刻萦绕在每个人心头的结局。
“**!”裴元虎一拳砸在桌子上,“难道老天爷真要亡我们?就这么饿死在这破城里?”
秦风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晚风带着一丝暖意和泥土的气息吹入,已是春暖花开时节。
可这座城,却像被按在了寒冬的最深处,弥漫着冰冷的气息。
他的目光掠过死寂的街道,掠过那些倚靠在墙角、尽力减少消耗的士兵,心中如同压着万钧巨石。
难道……真的走到绝路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外。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翁,正有气无力地牵着一头老黄牛,慢吞吞地从帅府外的街道走过。
老翁,牛……
突然,他想到了突围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