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秦风冷冷地瞪了一眼韩轩,呵斥道:
“还不赶紧备马,本官有要事要去见你们青山县的王大人!”
看着秦风冷厉的眼神,韩轩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扑来,毫无半分熟稔。
当即心领神会,赶紧吩咐人牵来马匹在大门外等着。
直到秦风离开,回过神来的韩轩这才向柳如眉询问这神乎其技的手法。
在得知一切之后,韩轩捂着肚子,笑得整个人都在打颤,眼角都迸出了泪花。
好半晌才扶着门框直起腰来,指着秦风离开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柳如眉道:
“柳…柳姑娘!哈哈哈…你这手艺…绝了!真是绝了!我的天爷啊!”
他夸张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刚才门一开,那股味儿冲出来,我还当是哪家酒坊的掌柜掉进了胭脂铺子,又跟杀猪的屠夫打了一架滚出来的呢!”
他抹了抹笑出的泪,学着秦风刚才那副粗嘎的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韩掌柜!发什么愣?’噗…哈哈哈!”
“那眼神,那架势,那眉毛上那道疤,配上他那身味儿…好家伙!”
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要把刚才在门外憋着的那股劲儿全笑出来:
“秦风这小子,平日里瞧着挺光鲜,这下可好,被你捯饬得,亲娘来了都得犹豫三秒才敢认!哈哈哈,等他回来,我非得好好臊臊他不可!”
柳如眉一直含笑听着,手里慢条斯理地用一块软布擦拭着方才用过的易容小木盒的边缘,那膏体残留的粘稠痕迹被一点点拭去。
待韩轩笑得差不多了,她才抬起眼,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声音轻柔却带着点揶揄:
“韩掌柜,瞧您这话说的。”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木盒,“您方才在门外,可不是‘腿肚子差点转筋’那么简单吧?门一开那会儿,我可是瞧得真真儿的……”
她微微歪头,学着韩轩刚才下意识后退半步的样子,语气带着点调侃。
“您那眼神,活像大白天见了鬼,脖子都缩了一下,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胡彪胡大人一个不顺心,就把你这客栈给掀喽。”
她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温软,却字字戳心:“怎么,这会儿倒笑得比谁都欢实了?方才那被唬得一愣一愣、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又是谁呀?”
韩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那副眉飞色舞的得意劲儿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噎在了喉咙里。
他张了张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方才嘲笑秦风的底气顿时泄了个干净。
柳如眉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带着浅笑,就这么看着他,仿佛他刚才那番夸张的表演都被看了个透亮。
“呃…这…这个嘛…”韩掌柜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眼神开始左右飘忽,试图找点别的东西掩饰自己的窘迫,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脑勺。
“那…那不是因为…因为柳姑娘你这手艺实在太…太逼真了嘛!对!太逼真了!搁谁冷不丁看见都得懵!懵一下很正常…很正常…”
声音越说越小,底气明显不足,最后干脆一拍大腿,转移话题,“咳!那啥…我得赶紧回去把这计划告诉我那小姨!”
说完,几乎是火烧**似的,背影都透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过无所谓,最起码总比告诉小姨秦风这家伙去青阳县勾栏听曲要强。
韩轩几乎是踮着脚尖溜走的,背影都透着一股子“此地不宜久留”的仓惶。
柳如眉瞧着那仓促离去的背影,唇角弯了弯。
随即收敛心神,目光投向秦风离开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与此同时,青山县县衙后堂,本就是寒冬腊月,此间的氛围更是压抑比冰点还要低。
县令王宇一张胖脸阴沉得能滴下水来,背着手在堂中焦躁地踱步,脚下踩得青砖地“咚咚”作响。
堂下跪着两个捕快,头埋得低低的,大气不敢出。
“废物!一群废物!”
王宇猛地停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跪着的捕快脸上。
“一个大活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找了两天,连根毛都没找回来?嗯?”
王平下落不明已经两天两夜,这让王宇感到很不对劲。
他越说越气,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矮几,上面的茶盏“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再给你们一天!一天!要是还找不到人,都给老子卷铺盖滚蛋,滚去黑虎帮的矿洞里挖石头去!”
两个捕快吓得浑身一抖,连连磕头:“是是是!大人息怒!小的们这就去!掘地三尺也把王班头找回来!”
就在这时。
“砰!!”
县衙后院那扇沉重的、象征王县令威严的大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
巨大的撞击声震得门框簌簌掉灰,也瞬间打断了王宇的咆哮。
紧接着。
三个披甲的身影如同凶神恶煞般闯进院中,沉重的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冰冷而嚣张的“哐哐”声。
带着一股子蛮横的煞气,瞬间冲散了后堂原本的压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为首那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略显陈旧但依旧透着血腥气的甲胄。
他面容粗犷,眉骨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斜斜划过,青黑色的胡茬在下巴和鬓角蔓延。
一双眼睛带着长期混迹底层的疲惫,却又像淬了毒的刀子,凶狠地扫视着堂内。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劣质烧刀子的酒气,混杂着某种廉价香粉的甜腻怪味。
随着他的闯入,如同无形的瘴气般瞬间弥漫了整个后堂!
来人正是假扮“胡彪”的秦风!
此刻的他,大有一股勇闯威虎山的气势。
他根本无视跪在地上的捕快,也懒得看那满地的狼藉,鹰隼般的目光直接钉在王宇那间紧闭的房门。
粗嘎的嗓子如同破锣,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戾和命令,炸雷般响起:
“王宇!给老子滚出来!”
这声音、这气势、这扑面而来的凶悍与匪气!
王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一声指名道姓的暴喝惊得脑子“嗡”的一下!
他当土皇帝当惯了,在青山县这一亩三分地,谁敢踹他的门?
谁敢直呼他的名讳?还让他“滚出来”?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当下一股邪火,“噌”地直冲顶门!
“混账东西!哪来的丘八敢在老子衙门撒野?活腻歪了?来人!给老子拿下……”
王宇猛地推门而出,脸上横肉抖动,指着门口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然而,当他那双因暴怒而瞪圆的眼睛,对上门口那三个浑身煞气、披坚执锐的甲士。
尤其是看到为首那个疤脸军官那双冰冷凶戾,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时。
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