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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寒风卷过冀州荒芜的原野,带着刺骨的凉意。
冀州边境,午后。
戍守关卡的冀州兵丁抱着长矛,缩在哨塔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抱怨着越来越冷的天气,以及上头迟迟未发的冬衣。
自从武都督兵败退回信城后,整个冀州就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边防松懈,士气低迷。
所有人都觉得,北边那个煞星秦风,这会儿肯定被荆南王和朝廷主力在豫州的大战吸引了注意力,短时间内应该没空来找他们的麻烦。
突然。
“轰隆隆——!”
低沉闷雷声从远方传来,起初很轻微,但很快就变得清晰沉重。
如同无数面巨鼓在同时擂响,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什么声音?”哨塔里的兵丁疑惑地探出头。
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如同从幽冥中涌出的死亡浪潮,正以惊人的速度席卷而来!
阳光照射在那片移动的“钢铁丛林”上,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寒光!
那不是普通的骑兵,那是……那是人马俱被重甲覆盖的钢铁怪兽!
黑压压一片,全是重甲铁骑!
为首一员大将,身披玄黑色全身板甲,连面部都被狰狞的恶鬼面甲覆盖,只露出一双冰冷如寒星的眼眸。
他手中握着一杆银色长枪,枪刃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锋芒。
正是李无忌!
他麾下的这三千铁骑,是秦风倾尽秦氏工坊之力,秘密打造出的王牌!
每一名骑士,连人带马,都包裹在柳如梅督造的精钢板甲之中,寻常刀箭难伤分毫!
他们手持特制的长柄马槊,便于破阵冲锋。
腰间悬挂着百炼钢刀,甚至在马鞍侧面,还挂着一柄短管火铳!
“敌……敌袭!是重骑兵!”凄厉的警报声终于撕破了边境的宁静。
但,太晚了!
仓促集结起来的冀州守军,阵型松散,许多人甚至连盔甲都没来得及披挂整齐。
他们看着那如同移动城墙般碾压过来的钢铁洪流,眼中充满了绝望。
“黑风铁骑!冲锋!”
面甲之下,李无忌猛地将长枪向前一指,声音冰冷而决绝。
“轰——!”
三千重骑同时加速,如同蓄势已久的洪水,终于冲垮了堤坝!
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汇聚成死亡的乐章,气势排山倒海!
冀州军匆忙射出的箭矢,叮叮当当地射在重甲之上,大多无力地滑落。
偶有射入甲胄缝隙的,也无法阻挡这钢铁洪流分毫!
“砰!咔嚓!”
两军轰然对撞!
不,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对撞,而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与撕裂!
黑风重骑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凝固的牛油,轻而易举地凿穿了冀州军仓促布下的防线!
李无忌一马当先,长枪舞动如龙,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他精准地找到了敌军阵中那名试图组织抵抗的冀州将领,长枪如同毒龙出洞,瞬间刺穿了他的咽喉,将其高高挑起!
主将毙命,本就士气低落的冀州军彻底崩溃!
“砍不动,射不死,这是什么鬼?”
“逃啊!他们是魔鬼!”
“打不过的!快跑!”
……
残存的冀州兵丢盔弃甲,向着后方疯狂逃窜。
李无忌勒住战马,甩掉枪尖的血珠,冰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毫无波澜。
“清理战场,一刻钟后,继续推进!目标,信城!”
闪电突袭,首战告捷!
秦风计划中“佯攻变主攻”的雷霆扫北,正式拉开序幕!
就在李无忌的重骑如同手术刀般撕开冀州防线的同时,裴元虎率领的黑风军步兵主力,浩浩荡荡地涌入了青州腹地。
接下来的战斗,与其说是征服,不如说是一场武装游行。
黑风峡全歼五万青州精锐的余威尚在,雷鸣之谷的传说早已将黑风军渲染成了不可战胜的神兵。
加上武定国新败,威望扫地,青州内部人心惶惶,各自为政。
青州某郡城下。
郡守站在城头,看着城外那支军容鼎盛杀气腾腾的黑风军,以及队伍中那面迎风招展的“裴”字大旗,脸色煞白。
他身边仅有的几百守军更是两股战战,连武器都拿不稳。
“太守,怎么办?是……是那个劈死了赵匡的裴元虎!”副将声音发颤。
郡守长叹一声,脸上满是苦涩和无奈。
抵抗?拿什么抵抗?
陈泰的五千精锐,赵匡的五万大军都灰飞烟灭了,他这点人马够干嘛?
“开……开城……投降吧。”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随即像是被抽空了骨头般,瘫软在地。
城门缓缓打开,郡守捧着官印、户籍册,率领一众属官,跪伏在道旁。
裴元虎骑着马,扛着他那标志性的开山巨斧,大摇大摆地走进城门,咧嘴一笑:“算你识相!来人,接收城防!按主公的规矩办!”
类似的场景,在冀州、青州各地不断上演。
有的城池试图抵抗,但当黑风军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轰天雷”摆在阵前,或者仅仅是李无忌的重骑兵出现在视野里时,守军的勇气便瞬间瓦解。
更有甚者,在青州某地,当地豪强本想凭借坞堡负隅顽抗,结果当晚就被麾下渴望土地的士兵们发动兵变,直接捆成了粽子,打开堡门迎接黑风军。
“跟着秦帅有田分!《军功授田令》是真的!”这样的消息早已在黑风卫的有意传播下,如同野火般在两州底层士兵和农户间蔓延。
土地,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最终的梦想!
秦风的政策,精准地击中了他们内心最深的渴望!
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青州、并州、冀州便在秦风黑风军的兵锋下,以惊人的速度土崩瓦解,主要城池尽数易主!
天下震动!
豫州,谯郡。
曾经繁华的城池,如今已是一片断壁残垣。
城墙上布满了投石车砸出的坑洞和焚烧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城墙下,尸积如山,层层叠叠,几乎填平了护城河。
河水早已成了暗红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荆南王刘昱,站在刚刚被他用无数士兵性命堆下来的谯郡城头,脸上却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阴郁。
代价太大了!
为了攻下这座坚城,他投入了几乎所有能动用的兵力,甚至连镇守老巢的最后预备队都调了上来,强征的民夫更是死伤无数。
军中疫病蔓延,逃兵日增,将士怨声载道。
虽然赢了,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惨胜,他的荆南军元气大伤!
“王爷,经此一役,豫州已是我囊中之物!只要稍作休整,整合力量,届时……”身旁的老谋士试图安慰,描绘着美好的未来。
刘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正想说什么。
突然——
“报——!!”
一名探子连滚带爬冲上了城头,盔歪甲斜,满面尘灰,扑到刘昱脚下:
“王……王爷!大事不好!天塌了!秦风……秦风他……”
刘昱心头猛地一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秦风怎么了?他不是在北方跟武定国对峙,消化地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