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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京城醉香楼。
顾云洲独自一人坐在二楼雅间，面前摆着一壶温热的桂花酒，他时不时将酒杯举到唇边，浅浅抿一口，目光却落在窗外繁华的街景上。
今晚的京城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新年，街上的行人往来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
可顾云洲的心思却不在这些上面。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顾锦瑜不知何时进了雅间，手指轻叩桌面，看着陷入沉思的顾云洲，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顾云洲回过神来，面色不变地为顾锦瑜倒了一杯酒："二皇兄怎么也来了？"
"怎么，这醉香楼是三皇弟的专属吗？"顾锦瑜接过酒杯，轻嗅一下，眉头微挑，"桂花酒？你什么时候爱上这个了？"
顾云洲并未回答，只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桂花酒本是苏漪最爱，每次他们一起来醉香楼，她都会点上一壶。时日久了，他也跟着习惯了这味道。
顾锦瑜见顾云洲不语，冷笑一声："是在想苏姑娘吧？我听说定国公府已经在着手为林筝选夫婿了，而你，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
顾云洲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即又松开："皇兄何必明知故问？"
"我只是好奇，"顾锦瑜轻笑道，"苏姑娘三年前被你亲口所指，如今回府后你又对她关怀备至，啧啧，莫非三皇弟是想两个都娶了？"
顾云洲的眸色一冷："皇兄慎言。"
"哈哈哈！"一道大笑声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苏远推门而入，一身酒气，"三皇子，二皇子，下官冒昧打扰了。"
"世子可是喝多了？"顾锦瑜面上挂着一丝不悦，"今日怎么有兴致来这醉香楼？"
苏远大步走到桌前，不客气地坐下，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看向顾云洲，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三皇子，国公府家宴，我见到了妹妹。"
顾云洲的手顿了顿，目光迅速看向苏远："她...可好？"
"好？哈！"苏远嗤笑一声，"除了老夫人，府中上下谁还待她如从前？她能好到哪去？"
顾云洲眸色微沉，没有说话。
苏远又饮了一杯酒，脸色微红："明日是除夕，我想带她去看灯会，可她拒绝了，说她不喜欢看灯会。"
不喜欢看灯会？
顾云洲微微皱眉。记忆中的苏漪最爱各种热闹，每年除夕灯会她都要拉着他和苏远一起去。
她曾说："我最喜欢看灯会了，那些闪烁的灯笼像是把星星搬到了人间，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人心。"
那双明亮的眼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
可现在，她居然说不喜欢灯会？
"不像她。"顾云洲轻声说道。
苏远看着他，苦笑一声："三皇子，你真以为，那个从前追在你身后，满眼都是你的念念还会回来吗？"
顾云洲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几乎窒息。
顾锦瑜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切。他端起酒杯，轻啜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苏世子，你妹妹如今回府，可曾适应？"顾锦瑜忽然开口。
苏远冷笑："适应？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林念了，而是乔念，一个外人，一个闯入者。她怎么可能适应？"
顾云洲眉头紧皱："乔念？"
"那是她亲生父母给她取的名字。"苏远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情愿，"她如今不愿再用林府的姓氏，连老夫人也拦不住。"
顾云洲心中一痛。林念，念儿，念念...这是他曾经叫过无数次的名字，如今却成了彼此之间的隔阂。
顾锦瑜看出了顾云洲的心思，轻声笑道："三弟，你当真对她还念念不忘吗？可如今侯府已经默认你与林筝的事了。"
"我与林筝之间并无任何关系。"顾云洲冷声道。
"是吗？"顾锦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可我听说，林筝姑娘可是对你情根深种，家中长辈也都满意得很。若你不娶她，恐怕林府上下难以交代啊！"
苏远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三皇子若不喜我妹妹鸢儿，大可直说！我林府的女儿，还不至于倒贴！"
顾云洲目光冷冽："世子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婚姻大事，应当两情相悦，而非父母之命。"
顾锦瑜却笑道："三弟，那你又怎知林筝姑娘不是你的良配？据我所见，她温柔贤淑，知书达理，与你颇为相配。"
顾云洲不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窗外远处，一队队灯笼缓缓而行，那灿烂的光芒映照在三人脸上，却照不进彼此的心中。
苏远又喝了几杯，站起身来，踉跄了几步："不说了，不说了。你们皇家的事，我一个小小侯府世子参不透。只是...只是我那妹妹，自小被我们捧在手心，如今却...唉！"
说罢，苏远拂袖而去，留下顾云洲与顾锦瑜二人。
顾锦瑜看着顾云洲紧锁的眉头，轻笑道："三弟，你可知道，太后和宁王近日也在关注苏姑**事？"
顾云洲喃喃低语："宁王……"
"是啊，她怎么可能是无缘无故被放出来的吧？这背后，没有太后和宁王的意思，皇后怎会松口？只是这宁王……"
顾云洲冷笑，这皇家背后的那些肮脏事，他比谁都更清楚。
顾锦瑜冷笑：“你倒是也不愿提示苏家，就让他们把苏漪往火坑里推。”
顾云洲心中一动，捏紧了酒杯。
顾锦瑜起身，拍了拍顾云洲的肩膀："三弟，你我兄弟一场，有些事，我不便多说。只是，那苏姑**身世，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你不如将两人都娶了，如何呢……"
顾云洲脑海中浮现出苏漪当年站在灯会上，笑靥如花的模样。
她曾说："若有来世，我愿生在天上，做一颗最亮的星星，永远照亮你的路。"
而如今，那颗星星已经陨落，只剩下满目寒霜。
顾云洲闭上眼，心中一片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