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渐浓,苏漪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决定不能再被动等待。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凤凰玉佩,转身回到老夫人房中。
老夫人仍在沉睡,但气息已较白天平稳许多。苏漪仔细检查了老夫人的药碗和贴身物品,确保没有可疑之处。就在她整理老夫人床头的锦被时,手指忽然触到一个硬物。
"这是什么?"苏漪小心地从锦被夹层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块残破的宫记玉牌,上面刻着几个已经模糊的字迹:"凤仪宫西..."后面的字已经无法辨认。
"凤仪宫?"苏漪眉头紧蹙,这分明是宫中妃嫔居所的名称。祖母为何会有这样的物件?她翻过玉牌,背面刻着一个地址:"城东雨巷第七宅"。
苏漪心头一震,暗自思忖:莫非这就是祖母未能说出口的秘密?这个地址或许隐藏着关于她身世的线索!
"我必须去看看。"苏漪做出决定,但又不能引起定国公夫人的怀疑。思索片刻,她有了主意。
次日清晨,苏漪精心打扮了一番,主动去拜见定国公夫人。
"夫人,祖母病情稍有好转,我想来谢谢您这些日子的关心。"苏漪恭敬地行礼,语气诚恳。
定国公夫人正在梳妆,闻言面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老夫人好转了?这真是太好了!"
"是啊,昨夜祖母还醒来说了几句话。"苏漪故意提起,眼睛紧盯着定国公夫人的表情。
果然,定国公夫人的手微微一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是、是吗?她...她都说了些什么?"
"祖母提到了我的母亲..."苏漪故作天真地说。
定国公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几乎站立不稳:"你...你母亲?"
"是啊,祖母说我很像我母亲。"苏漪继续试探,"夫人可曾见过我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定国公夫人勉强稳住心神,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我怎会见过?你母亲早逝,我进府时你已经是个小姑娘了。"她转过身去,掩饰脸上的惊慌,"阿漪,你既已长大**,又即将出嫁,应该放下过去,好好面对未来才是。"
"夫人说得对。"苏漪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是偶尔也会好奇自己的身世罢了。"
定国公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但很快就笑道:"好孩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多谢夫人。"苏漪告退,心中冷笑,定国公夫人的反应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自己的身世确实不同寻常,而定国公夫人对此心知肚明且深感恐惧。
晚膳过后,苏漪吩咐秋雨在老夫人院中守着,自己则换上一身深色便装,悄悄从后院小门溜出。城东雨巷距离定国公府不远,但考虑到夜行的危险,她还是带上了一把**防身。
初春的夜晚微寒,街上行人稀少。苏漪戴着斗篷,紧步走在石板路上,心中警惕。很快,她来到了城东雨巷。这是个窄小的老巷子,两侧是低矮的民宅,因常年潮湿而得名。
"第七宅..."苏漪细数着门牌号,很快找到了那座略显破旧的宅院。院墙已经长满了青苔,大门上的铁锁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多年无人居住。
就在她犹豫要如何进入时,忽然察觉到身后有异动。电光火石之间,一柄寒光闪闪的**直刺向她后心!
"小心!"一个男声突然响起,随后一个黑影飞扑过来,将她推开,同时一脚踢飞了偷袭者的武器。
偷袭者见势不妙,转身就逃。那黑影紧追几步,却又折返回来:"你没事吧?"
月光下,苏漪看清了来人的面容:"顾云洲?你怎么在这里?"
顾云洲苦笑一声:"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见你夜出定国公府,又来到这偏僻之处,便跟了过来。"
"多谢将军相救。"苏漪诚恳道谢,却又忍不住怀疑,"将军为何会在定国公府外?"
"自从老夫人病重,我就派人在府外守着,以防有变。"顾云洲解释道,随后皱眉,"这里很危险,你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苏漪思索片刻,决定坦白:"我在祖母床头发现了一块残破的宫记,上面记载着这个地址。我想或许能找到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
顾云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沉默片刻后道:"我陪你一起看看吧。"
二人来到院门前,顾云洲轻松地撬开了锈迹斑斑的铁锁。院内杂草丛生,一条曲折的石径通向主宅。主宅的门窗都已破败,但整体结构尚存。
顾云洲点燃随身带的火折子,照亮前路。二人小心翼翼地踏入主宅,里面布满灰尘和蛛网,显然已经荒废多年。
"这里似乎曾是个富贵人家的宅院。"苏漪观察着四周,发现墙上还挂着几幅褪色的画作,家具虽然简陋,但做工精细。
"不止是富贵人家。"顾云洲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这里曾是皇室赐予的宅院。"
"皇室赐予?"苏漪惊讶地看向他,"你知道这宅子的来历?"
顾云洲默然不语,只是继续向内室走去。内室比外面更加荒凉,但一个巨大的梳妆台引起了苏漪的注意。那梳妆台制作考究,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凤凰纹饰,与她手腕上的胎记极为相似。
"这是......"苏漪走近梳妆台,手指轻轻抚过那凤凰纹饰。
"凤仪宫主人的梳妆台。"顾云洲低声道,"十五年前,一位备受宠爱的妃子在此居住,后来......"
"后来怎样?"苏漪急切地问。
顾云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来有人诬陷她勾结外敌,意图谋反。一场大火烧毁了凤仪宫,妃子也下落不明。"
苏漪心头一震:"凤仪宫?就是宫记上提到的那个地方?"
顾云洲点头:"那位妃子名叫沈凤仪,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之一。传闻她生下了一个女儿,但在那场大火中,母女俩都下落不明。"
"十五年前......"苏漪喃喃自语,计算着时间,"那时我才三岁..."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震惊地看着顾云洲:"难道你是说,我可能是......"
顾云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梳妆台下方:"那里有个暗格,你可以找找看。"
苏漪俯身查看,果然在梳妆台底部发现了一个精巧的暗格。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小木匣。木匣上雕刻着精美的凤凰图案,与太后赐给她的玉佩如出一辙。
"这是......"苏漪小心地打开木匣,里面是一块断成两半的玉佩,只剩下一半,上面雕刻着半个凤凰图案。若是完整,必定与她手腕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除了断玉,匣中还有一封泛黄的信笺,上面已经被血迹浸染,字迹模糊,但仍能辨认出几个字:"若得凤凰佩,方知血泪仇。"
"这是什么意思?"苏漪抬头看向顾云洲,眼中满是困惑。
顾云洲看着苏漪手中的断玉,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这块玉是沈凤仪的信物,传言她将它一分为二,一半随身携带,另一半......"
"另一半呢?"苏漪追问。
"据说给了她最信任的人保管。"顾云洲沉声道,"如今太后赐予你的玉佩,极可能就是另一半。"
苏漪心头巨震,若是如此,那么太后与那位失踪的妃子必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而自己......难道真是那位妃子的女儿?
就在此时,顾云洲突然单膝跪地,神情痛苦:"苏漪,对不起!当年之事,我一直无法言说,如今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苏漪惊讶地看着顾云洲,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行为:"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三年前明玉簪案,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顾云洲抬头,眼中满是痛楚和愧疚,"那天我确实伤了你,但不是出于背叛,而是为了保护你!"
苏漪心中一震:"什么意思?"
"那天你若是赴约,必死无疑。"顾云洲沉痛地说,"二皇子派人在约定地点设下埋伏,意图将你杀害。我得知消息后,只能设法阻止你前往,哪怕...哪怕因此失去你的信任和感情。"
苏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真相?"
"我不能!"顾云洲痛苦地说,"二皇子威胁我,若是泄露一个字,他就会派人杀掉老夫人。我别无选择,只能伤你一次,也彻底断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苏漪心中百感交集,三年来的痛苦和误解,竟是如此原因?顾云洲是为了保护她和老夫人,才不得不做出那样的选择?
"那你为何现在告诉我?"苏漪声音微颤。
"因为你即将嫁给宁王,身世之谜就在眼前。"顾云洲站起身,目光炯炯,"你必须知道,你很可能是先帝遗孀凤仪宫主的血脉,而太后与凤仪宫主有着不解的情谊。这也是太后急于将你嫁给宁王的原因——既可保护你,又能为宁王增加皇位争夺的砝码。"
苏漪心头巨震,这个推测太过惊人,但又合情合理,解释了太多不解之谜。
"如果我真是皇族血脉,那定国公夫人为何对我如此敌视?为何要害死祖母?"
"因为定国公当年参与了诬陷沈凤仪的阴谋。"顾云洲沉声道,"他们害怕真相大白,自己受到牵连。更重要的是,若你的身份被确认,定国公府将面临灭顶之灾。"
苏漪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方才说我是凤仪宫主的血脉,并非直接说是她的女儿。这其中有何区别?"
顾云洲深吸一口气:"因为还有一种可能......"
不等他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顾云洲立刻警觉起来:"有人来了,我们得走!"
他拉着苏漪快速离开主宅,从后院翻墙而出。苏漪紧紧握着那半块断玉和血书,心中思绪万千。
刚转过几条巷子,顾云洲突然停下脚步:"不对,我们被跟踪了。"
苏漪心头一紧:"是谁?"
"林筝的人。"顾云洲沉声道,眼中寒光闪烁,"她一定是派人监视你,发现你夜出府,所以跟了来。"
"那怎么办?若被她知道我们一起来了这里......"
顾云洲思索片刻,做出一个令苏漪意外的决定:"那就让她看个明白。"
说完,他突然拉近苏漪,装作亲密交谈的样子,同时低声道:"就让林筝以为我们有私情,她必会将此事告诉宁王,以破坏你们的婚事。而宁王若真心待你,必不会因此退婚,反而会更加防备林筝和二皇子。"
苏漪明白了他的用意,配合地靠在他肩膀上,一边低声问:"那我手中的断玉和血书该如何处置?"
"暂时收好,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拿出来。"顾云洲轻声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的秘密,尤其是手腕上的胎记。"
二人就这样看似亲密地走在回府的路上,故意让跟踪者看清他们的举动。苏漪心中五味杂陈,顾云洲的真相让她重新审视了过去的一切,但更多的谜团仍待解开。
回到定国公府,苏漪悄悄潜入自己的院子,赶紧藏好断玉和血书。刚处理完,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绣好的《江南春晓图》!
苏漪快步走到绣室,打开暗格,却发现绣品被人动过,图中她暗藏的一封小纸条已经不见了!
她心头一凛,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难道宁王已经知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