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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围观的人群和林筝几人，秋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警惕地看了一眼顾云洲，又瞪了一眼林筝和清河郡主。那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却对主子忠心耿耿，此刻握紧了手中的小木偶，像是随时准备为苏漪挡下一切伤害。
"这位就是苏姑**丫鬟吧？倒是忠心，只是这般无礼地瞪着贵人，莫不是没有规矩？"清河郡主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秋雨。
秋雨梗着脖子，刚要反驳，苏漪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
"秋雨是我的贴身丫鬟，自然是护主心切。"苏漪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如刀，"若郡主觉得被冒犯，不妨责罚于我。"
"哟，这是要护短呢！"清河郡主掩唇轻笑，"我只是随口一说，苏姑娘倒是紧张得很。"
林筝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萧姑娘别这样说，姐姐的丫鬟自然是忠心的。"她转向苏漪，脸上又挂起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姐姐，你别生气。"
苏漪看着林筝这般表演，心中厌烦至极。三年前，正是这个满脸无辜的女子，一步步将她推入了深渊。如今，她还有脸在自己面前装出这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林小姐不必如此，我与郡主无冤无仇，她为何对我出言不逊，自有道理。"苏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必是因为我曾经的未婚夫对我尚有关切，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吧？"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顾云洲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没想到苏漪会如此直白地点破。林筝面色一白，眼泪瞬间盈满眼眶。而清河郡主则是恼羞成怒，俏脸通红。
"你、你胡说什么！"清河郡主结结巴巴地反驳，"本郡主只是看不惯你勾三搭四的行径，关顾大将军什么事？"
顾云洲眉头紧锁，正欲开口，苏漪却抢先一步：
"郡主说我勾三搭四？"她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我与宁王的婚事是太后娘娘钦点，如今只是上山赴约，何来勾三搭四一说？倒是郡主，一口一个"我表哥"，难不成是对三皇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清河郡主气得浑身发抖，"你敢污蔑我？"
"污蔑？"苏漪轻笑一声，"我不过是照搬郡主对我的指控罢了。郡主可以随意揣测我的行为，我就不能对郡主说三道四吗？"
"够了！"顾云洲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年年，不得对苏姑娘无礼。"
他转向苏漪，目光复杂："苏姑娘，方才是我唐突了，还请勿怪。"
苏漪松了口气，扶着秋雨的肩膀道："走吧，我们该去松风亭了。"她实在不想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
"姐姐是要去见宁王吗？"林筝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我们也正要去山上赏景..."
"又撒谎。"秋雨小声嘀咕，"明明说好要去湖边的。"
林筝面色一僵，显然没想到秋雨会戳破她的谎言。
苏漪冷淡地打断她："林小姐不必担心，我与你们不同路。"
她转身欲走，林筝却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衣袖。
"姐姐，我... 我有话想对你说。"林筝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眼中满是恳求。
苏漪冷冷地看着那只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放手。"
林筝似乎被苏漪眼中的冷意吓到了，缓缓松开了手，却依然不死心："姐姐，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和三皇子..."
"解释？"苏漪退后一步笑道，"林小姐和三皇子有婚约，这需要我解释什么？"
"不是的！"林筝急切地辩解，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姐姐，我一直想解释，只是...只是没有机会..."
"机会？"苏漪讥讽道，"你在侯府时时刻刻针对我，设计陷害我，这就是你想要的解释机会？"
顾云洲在一旁听着，眉头越皱越紧。他上前一步，试图调解："苏姑娘，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何不..."
"你没资格说这话。"苏漪打断了他的话，眼中满是失望和痛楚，"你是最没资格劝我放下的人。若非你的一句话，我也不会在绣局度过那三年地狱般的日子。"
顾云洲仿佛被重重一击，面色瞬间苍白。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那日在皇后寝宫外，他亲口作证看见苏漪徘徊，正是这句话，将她送入了无尽的黑暗。
"苏漪，我..."顾云洲声音嘶哑，满是悔意。
"不必说了，大将军。"苏漪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话，"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不愿再提。如今我即将嫁入宁王府，与将军再无瓜葛。还请将军好自为之。"
转身离去前，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顾云洲的脸，却见他眉头紧锁，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似乎要对她说什么。那双眼眸中有痛苦，有悔恨，有不舍，还有一丝苏漪读不懂的深沉。
但苏漪没有给他机会，拉着秋雨快步离开了。
"小姐，您脸上的面具！"秋雨这才想起，连忙帮苏漪摘下那个凤凰面具。
面具落地的一刻，苏漪恍惚听到身后有人低声惊呼，但她没有回头，执意向山上走去。
"那是... 那是我们的面具..."顾云洲的声音隐约传来，带着一丝震惊和怀念。
苏漪脚步微顿，但很快又坚定地向前走去。她记得，十六岁那年，顾云洲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就是一对面具——一个凤凰，一个青龙，代表着他们的未来。没想到，今日在集市上随意买的面具，竟与当年那么相似。
"小姐，那顾云洲还真是阴魂不散呢！"秋雨愤愤不平，小跑着跟上苏漪，"还有那林筝，装什么楚楚可怜，真是叫人恶心！我看她分明就是不想让您和宁王好，故意跟着来捣乱的！"
"秋雨。"苏漪轻声唤道。
"小姐？"
"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苏漪叹了口气，"林筝如今是侯府的嫡女，顾将军又是朝中重臣，得罪他们对我们没有好处。"
秋雨撇撇嘴，不满地说："可是他们对小姐那么不好，小姐还要忍让吗？"
"不是忍让，是明智。"苏漪轻声解释，"如今我们在侯府的处境已经够艰难的了，若再树敌，只会更加危险。"
秋雨虽然不甘心，但还是点了点头："小姐说得对。只是...那顾云洲看小姐的眼神，实在让人不舒服。"
"什么眼神？"苏漪不经意地问道。
"就是...就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秋雨歪着头，努力形容，"又心疼，又后悔，又想靠近，又不敢触碰。"
苏漪默然。秋雨虽然年纪小，但观察力确实敏锐。顾云洲看她的眼神中确实有太多复杂的情绪，那些情绪让她心乱如麻。
她不愿承认，方才与顾云洲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心跳确实加速了。那双曾经温柔注视她的眼眸，如今依然能轻易撩动她的心弦。那个曾与她青梅竹马，许下一生一世誓言的少年，如今已成为威震边关的大将军，但在她面前，却依然露出了脆弱和悔意。
可这一切，都在那支明玉簪出现的那天，化为泡影。
她至今记得顾云洲在皇后寝宫外的神情——冷漠，疏离，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当他亲口作证看见她在皇后寝宫附近徘徊时，她的世界轰然倒塌。
她恨过，哭过，也怨过。在浣衣局那三年，每当她被宫婢欺凌，被嬷嬷鞭打，她就会在心中诅咒顾云洲，恨他的背叛，恨他的无情。
但那又如何？三年前的背叛，三年的苦痛，岂是一个眼神就能抹去的？
"小姐？小姐！"秋雨的声音将苏漪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苏漪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登上了半山腰。松风亭就在前方，亭中隐约可见一个白色的身影。
"宁王殿下应该已经到了。"苏漪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秋雨，记住我方才说的话。从今以后，我们与顾将军和林筝，再无瓜葛。"
秋雨用力点头："小姐放心，奴婢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