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明白,那开辟商路、接纳难民的进度也可以暂缓。”
王志远会意点头。听王璟颜说得严重,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轻重缓急,心中暗自衡量起当前的局面。
“志远,你伯父年事已高,我又不善处理庶务,这些俗事就全权交由你把关……”
“璟颜哥,我明白。”王志远郑重颔首,没有丝毫推辞。他比王瑾佑还要年长半岁,自然懂得分寸,更知肩上责任的分量。
自从那年大伯与璟颜哥将他从狼口救下,带回王家那日起,他就已在心底立下誓言,此生必效忠王家,不离不弃。
后来大伯为他查验资质,亲授仙法,那份久违的家人般的暖意,让他铭感五内。
父亲虽因多年操劳成疾,未能享几日清福便撒手人寰,但临终前终于能和大伯冰释前嫌,也算了却他最后的心愿。
王志远轻轻摇头,暂时将翻涌的心绪按下。他看着王璟颜逐渐走远的身影,暗自低声呢喃,字字铿锵:
“我王志远,永远是王家子孙。”
初升的朝阳将他独臂的身影拉得斜长,却丝毫掩盖不住那双眼中流露的坚毅。
————
云霞宗,紫念峰,一处静室之内。
王瑜清缓缓呼出一口沉浊的气息,结束了此次的修炼。
他睁开眼,目光清明而沉稳:“再过三日,便是宗门大比的日子了。”
他轻声自语,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两月以来,他日夜不辍,早已将玄水剑诀的小成境界夯实得极为稳固。
师父所赐的那一整瓶聚气丹已被他彻底炼化吸收,自身修为也因此得以在炼气三层再进了一步。
如今,若非生死相搏,即便对上踏入炼气三层多年的褚世淮,他也能缠斗许久而不落下风。
即便对方有所保留,他同样未曾全力以赴。掌心雷这等杀招依旧是无人知晓的底牌。
而那柄寒铁剑胎,经过这些日子持续的灵力温养,配合蕴剑术奇效,他隐隐感觉,其内在锋芒似乎也更胜以往,假以时日,不仅能做到如臂挥使,甚至可能引动品阶的蜕变。
思绪飘飞间,他不禁想起了家中亲人。
自入宗以来,每隔一月,王福生总会托王珩昭寄来一封家信,信中一贯是报着家中平安无事,叮嘱他无需挂怀,潜心修炼便是。
“父亲总是报喜不报忧,也不知道家里究竟是什么情况……”王瑜清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虑。
他对这宽慰之词心知肚明,“待宗门大比结束,便抽空回去看看吧。”
他正这般想着,一道清冷而强大的气息由远及近,停在洞府之外。
王瑜清略一感知,便记起这气息的主人正是师姐柳汐月。
“柳师姐?”虽不知她此来何意,但同为一脉弟子,王瑜清也未作他想,挥手间散开了洞府入口的禁制,起身相迎。
“见过师姐。”他拱手一礼。
柳汐月看着眼前已然褪去几分青涩的少年,不禁想起初见他时那副稚气十足的新人模样,岁月无声,成长却在悄然发生。
“不必多礼,”柳汐月摆了摆手,径直步入洞府,熟稔地寻了个蒲团坐下,自顾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我来,是想与你细说些宗门大比之事。”
王瑜清见她举止利落,虽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言。
他重新开启洞府禁制后,回到桌案另一侧盘膝坐下。
柳汐月红唇微启,浅啜了一口温热的清茶,似在斟酌如何开口。
片刻后,她抬眼看向王瑜清,声音低了下来:“师弟可知……为何此前在大殿之上,我紫念峰诸多同门提及大比,皆是那般回避之态?”
王瑜清一怔,峰顶大殿众人当时古怪的气氛立刻浮现脑海。
他摇了摇头:“师弟愚钝,只觉其中必有隐情,还请师姐明示。”
柳汐月没有立刻作答,而是神情凝重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灵光流转的隔音符篆。
她指尖灵力微吐,将其打入洞府原有的禁制之中。
待符篆灵光彻底融入,那层无形的屏障似乎厚重了许多后,她才幽幽叹了口气,原本清冷的嗓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哀凉:
“宗门大比,其实是一场血祭。”
“血祭?!”王瑜清瞳孔骤然收缩,掌心不自觉地握起。
“是。”柳汐月的声音带着寒意,她顿了一瞬,便继续开口道:
“这宗门大比,每个阶段最终只会留下三个胜者。而败落的同门皆为血材,宗门会剖心抽髓、剥皮剜骨,将他们的血肉魂魄炼成一炉炉精粹的灵丹,用以供给筑基期的长老们修行。”
“那筑基弟子呢?他们难道也要参加这般大比?”王瑜清猛地抬头,正对上柳汐月那双已然蒙上灰暗色泽的美眸。
“是,也不是。”柳汐月摇头,语气愈发沉重,“修士一旦筑基,便可吸纳天地灵气维持自身,从此辟谷不食,他们虽然不用参与大比,却要向各峰执事发起挑战,胜者自可接掌权柄,可若是败了……”
她顿了顿,喉头似有苦涩滚动,“便须立下血誓,为宗门无偿劳役百年。百年之内,身不由己,形如傀儡,浑浑噩噩……咱们紫念峰的夏弥师姐……便是如此。”
夏弥,正是周正明座下首徒,单水灵根的天骄,年仅三十岁便突破筑基,寿元绵至二百四,时至今日,紫念峰内仍留有她的事迹。
王瑜清虽未曾谋面,却也时常听闻。
可谁能想到,即便是如此闪耀的人物,一旦在挑战中落败,竟也难逃被宗门禁锢奴役的宿命。
百年光阴,何其漫长,竟要在这般束缚中如此蹉跎。
想到这里,王瑜清心中疑惑更深。他沉默片刻,斟酌着开口问道:“我听闻宗内各小峰可设一正一副两位执事长老。为何……我们紫念峰,却始终只有师父一人独撑大局?”
柳汐月再次摇头,声音压得更低:“紫念峰原本由师父和范师叔共同执掌,后来夏弥师姐突破筑基后,按照规矩发起挑战,她选择挑战的对手,正是实力稍逊一筹的范师叔。可惜天意弄人,师姐最终还是不敌,无奈败下阵来。”
柳汐月略微停顿,似乎在平复心绪,继续道:“这些年范师叔莫名失踪,宗内又一直未有新晋的筑基弟子出现,师父这才独自支撑着。”
“我曾无意间听到过师父与紫霄峰主陈情,想要将夏弥师姐接回来,接任紫念峰副执事之位,却被一口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