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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忙碌着,红果几乎把赵十武给忘了,到第七日晌午,她从食舍监工回家,看见门口停着辆骡车,上面郁郁葱葱地,堆着些花木。
原来是赵十武,久等不见红果进山,思之念之,从山里挖了几棵花树,借了罗二叔的骡车送过来。
一株山茶,一株迎春,还一株红色野蔷薇。
“山里挖来的,山茶种在内院你住的房间窗外,看书算账喝茶,抬头就能赏。迎春和蔷薇种围墙下,若是剪枝埋种,明年也就能爬满墙了。”
赵十武见了红果,便紧跟在她身后,没话找话,舍不得离开。
红果倒是知道埋枝扦插的法子,很意外赵十武竟然也懂。
“赵家屯围墙爬满了迎春,蔷薇和金银花,都是我母亲领着我剪下枝条,埋在墙根下长出来的。”
赵十武提起早逝的母亲,有些伤感,一丝悲哀从眼底掠过。
红果看见了,不动声色地走近一步,伸手拍了拍他胳膊。
赵十武低头对她微微笑,问道:“这几日过的可好,怎么看你瘦了……”
红果摸摸脸颊,瘦了吗?可能吧。
她不是在铺子里监工,就是去县城里订制桌椅餐具,好不容易回家,又跟张嫂钻厨房里,研究吃食菜品。
还得抽空陪月儿,再检查彦青的功课学业,有时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随便扒拉两口。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赵十武心疼媳妇儿,可他知道,就算劝她别这么辛苦,她也不会听。
倒不如自己替她分担着些,比如监工啥的,完全可以让他去吗。
红果吩咐李柱和李嫂把三棵花树拖去后院栽种埋枝,领着赵十武去了前院正堂。
“赵大哥喝茶,我还真有事要你帮忙。”
红果和云朵张嫂合计了,食舍要请四个帮工,两个后厨打杂,两个前堂伙计。
“四个帮工,最好有两个小伙子,伶俐点,若有刁钻食客,也能震慑一二。”
“想请赵大哥帮我掌掌眼,明日去牙行挑人,可行?”
红果很无奈,这时空男尊女卑,食舍从东家,到掌柜云朵,到后厨掌勺张嫂,都是女子,请来的帮工若心中存了歧视,日后怕是难于掌管。
让赵十武陪着,哪怕不说话,就在旁边站着,也能威慑一二。
“那有啥不行的?不过四个帮工,为何不算木头一个?”赵十武慢悠悠喝茶,随口问道。
木头十五岁,人高马大,还跟着赵十武学了些拳脚功夫,又是签了死契的,放在食舍,再放心不过。
红果啊了一声,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她咋没想到呢?
家里看门种菜杂事有李嫂夫妻俩,后院有香豆和幺娘灵儿。
木头在家里其实存在感很低……让他去食舍,再合适不过。
而且拿的工钱还高,想来李柱夫妻和木头自己也是愿意的。
赵十武看媳妇摸鼻子的憨样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再能干再聪慧,也还是自己那个小媳妇。
一想到她当初那般娇娇的,憨憨的,搂着自己胳膊说要给他生个娃,赵十武心里就猫抓一样,痒酥酥麻刷刷。
第二日,赵十武陪着红果,后面跟着张嫂和云朵去了牙行。
赵十武是第一次见云朵,听说是红果自小一起长大的丛姐,他弯腰颔首,跟着红果叫朵儿姐,把云朵闹了个大红脸。
“你别叫朵儿姐了,叫……周掌柜吧,以后她就是食舍管事的了。”
赵十武从善如流,喊了声周掌柜,云朵点头道:“听说你救了果儿性命,又是月儿义父,我也跟你道声谢。”
赵十武摆手摇头,果儿和月儿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哪里用得着外人道谢?
可他啥都不能说啊,好憋屈……
一行人到了牙行,柳老板早听红果说了要求,两男两女,女的要最好是杨柳镇人,二三十岁的嫂子婶子都行,力气大能吃苦。
跑堂要两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要勤快能言善道,有眼色。
柳老板请红果四人在廊下做了,院子里两排站了二十多个人,有些低眉垂眼,有些时不时地趁人不注意抬眼打量上头坐着的东家。
红果让张嫂先选后厨帮工的,这两个人以后就是张嫂的手下,洗菜洗碗,清扫倒**。
张嫂开过饭馆,选这样的人自然有经验,很快就选了两个老实又干净的。
柳老板让那两个嫂子站在一边等着,其他女工都退下。
剩下十二个小伙子,红果只要选一个,有些为难。
这跑堂又要机灵能干,又要老实听话,实在不好选。
最后是赵十武问了几句话,选了一个乡下来镇上做工的,人看着本分,但答话简洁又明了,口齿还算伶俐。
这小伙子姓张名二贵,十四岁,家里弟妹多吃不饱,他是老大,就来镇上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个工,包吃住就行。
原本只求吃饱,没想到遇上这么好的主顾,一月还给五百文工钱,张二贵喜得就跪下给东家磕了两个头。
“多谢东家,多谢东家,二贵一定好好干活,啥都能干。”
红果笑着让他起来,柳老板做了契书,三个雇工都签了约,说好都是一月五百文工钱,包吃住,每月可休假两日。
张嫂和云朵红果给了一月一两银工钱,三餐都在食舍里解决,年底还另外给分红。
三人欢欢喜喜地跟着张嫂回了食舍,正好这几日装修,几人也能帮着干点打下手的活计。
四月十八日黄道吉日,宜动工开业,出门婚嫁,食舍便定在这日开张。
十五日红果一早下乡,给罗二叔,王婶家还有周叔爷家送了请帖,又上山去请赵十武,顺带看一眼灵芝长势。
恰好赵十武头天夜里回了周家村,两人一起往山上去,不想遇上一场大雨。
四月春雨说来就来,太阳还明晃晃地呢,突然就淅淅沥沥一阵雨落,红果穿的春衫很快湿透,贴在身上,越发显得身姿窈窕,玲珑有致。
赵十武跟在她身上,眸色深暗,他脱下身上长衫,将红果连头带身子给裹住了遮雨。
地上湿滑,这回他也不征求媳妇同意了,蹲下弯身就把人给搂到了背上。
红果有些愕然,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凌空而起,被赵十武背起往山脊上腾跃奔跑。
“搂住我脖子。”雨越下越急,赵十武扭头低声对红果说。
红果犹豫片刻,两只胳膊伸出去,搂住了身前男人,脑袋也低伏下去,雨水落到她发梢,又滴落到赵十武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