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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宣武门对掏,有种你就来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晨雾未散,四皇子府内却早已人声肃静、兵甲森严。
沈阳与章同书早早便在书房等候,外头有府中小厮守得极紧,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窗纸上映着两人的身影,烛火映照下,交织着沉沉不语的轮廓。
章同书坐在窗边,神情复杂,手中握着一杯未饮的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望着窗外那隐约闪动的甲光,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唉……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这声叹息带着些许无奈,些许悔意,更多的却是对未来未卜的惘然。
沈阳正襟危坐,伤势虽未痊愈,但面色已平稳许多。
他静静看了章同书一眼,语声沉稳温和。
“义父,若这一步不走,恐怕大周再无我们容身之地。”
“权臣专政,皇子遭禁,朝堂成私庭,陛下病重还被生生隔绝……”
“若还要忍,让的就不是你我的命了,而是整个天下!”
他顿了顿,神情郑重,语气比往常更为冷冽几分。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我们只需问心无愧。”
章同书闻言,沉默了片刻,终究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要对同胞兵戎相向。”
沈阳垂下眼睫,未再出声。
两人焦急地在书房等着,心事重重。
萧靖庭一大早就发兵宣武门,趁着左丞相一脉反应过来之前,先下手为强。
他和章同书两个文弱书生,这种场面自然还是不参与了。
他眼下胳膊带伤,行动不便,章同书更是老骨头一把。
两人去只会添乱。
沈阳当时出主意,叫萧靖庭兵变的时候,还是存了几分致敬李世民的意味。
没想到,眼下这局势,当真是瞬息万变。
不过一天,真就开始宣武门对掏了。
但事到如今,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祈祷萧靖庭给点力吧。
与此同时,皇城西南,宣武门下。
兵卒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晒太阳、喝茶解困,毫无警觉。
一名身穿厚甲的守将正靠在城门石栏旁,身形微胖,五官横肉累积,一脸洋洋得意。
他姓贾,是左丞相安插在宣武门的狗腿子之一,平日里便以狐假虎威闻名。
这会儿更是满面春风,嘴角咧着几乎咬到耳根,正拿着酒壶与身边几名亲兵吹牛。
“你们几个听着啊,等我堂姐进了左大人府,成了三少爷的小妾,嘿,哪还轮得到我在这鬼地方守门?”
他豪气一拍胸膛,衣甲“铛”地作响,仿佛已经身披紫袍、位列中台。
“以后三少爷一句话,我贾大人就能升官三品、封地百里要啥有啥!”
“你们这些小子,赶紧舔干净嘴,好好伺候我知不知道?”
身边士卒们纷纷讨好大笑,一人附和道。
“贾大人,那您得记得提携兄弟们啊,可别光顾着自己腾达了。”
“就是就是,到时候您进了京营,说句话,我们也能跟着挪个窝儿。”
贾姓守将听着这群人的奉承,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仰头灌了一口酒,甩了甩酒壶,豪气顿生。
“哈哈哈!你们放心,只要我贾某人一人得道,保准大家一起鸡犬升天!”
正当他话音刚落,忽然不远处传来“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
一名面色惊惶的小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气喘吁吁,眼神中满是惊恐。
“贾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贾守将一愣,满眼不悦,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大清早地说什么丧气话,怎么就不好了?”
“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这里是皇城,能有什么天大的事,还能有人造反不成?!”
小兵却顾不得礼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声调都带着哭腔。
“真的不好了!有叛军,叛军来了!有人造反了!”
士卒们顿时炸了窝。
谁也没想到这贾大人的嘴就跟开了光一样,简直是说什么来什么。
贾守将却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
指着那小兵的脑袋连连拍打。
“叛军?!哈,你是脑子进水了吧!”
“这可是皇城!京畿重地!你以为是谁都能打进来的?”
“你再敢胡说八道,老子现在就让你吃军棍!”
小兵急得几乎要哭出来,连连摇头,语不成句。
“大……大人……真、真的有……一整队人马,从西巷穿过,瞧着是四皇子的旗号。”
“甲胄森然,来势汹汹!”
这句话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浇灭了贾守将脸上的笑意。
四周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神色惊惧。
贾守将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脸色一变,握紧了腰间的长刀,沉声问道。
“你确定……是冲皇城来的?”
小兵脸色煞白,重重点头。
“他们……正往宣武门而来!”
风吹过城墙,旗帜“哗啦啦”作响。
贾守将脸色铁青,冷汗已经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他知道事情大条了。
虽然这几年左丞相声势如日中天,但那位四皇子也不是泛泛之辈。
如今竟真的悍然兵临皇城脚下,而且是直指宣武门!
贾守将顿感后背一凉,手心湿透,心头只剩一个念头,快点禀报!
他猛然回神,指着一名靠门的小兵,声音都有些发抖。
“你!快,快进宫去!禀告左丞相,说四皇子谋逆,带兵来犯皇城!”
他话音未落,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男声,宛如冷风卷地,直入骨髓。
“嗯?你是说本皇子……谋逆?好大的狗胆!”
声音从宣武门前传来,清晰可闻,如铜钟重敲,震得众人脑中一嗡。
贾守将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晨雾已散,一队精锐铁骑正悄无声息地压上门前。
马蹄整齐,刀枪林立,黑甲冷光刺目,旌旗随风猎猎。
而为首的,正是披着银甲、腰悬长剑的四皇子萧靖庭!
他高坐马背,神色从容,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贾守将,眸中杀意未现,却气势如山倒。
一时间,宣武门外的兵卒全都呆住了,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贾守将脸色煞白,嘴巴微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靖庭身旁一人上前。
这人正是这看守城门的副官!
贾守将一看这人,怒气终于有了发泄口,厉声怒斥。
“好啊你,你居然敢里通外合,遮断宫门,通风报信!你该当何罪?!”
贾守将额角青筋直跳,猛地回过神来,强作镇定,指着韩宗泽厉声叫道。
可惜贾守将这会儿只能唱独角戏,在场今日没有一个人打算搭理他。
或许是出于恐惧,也或许是大喊能够壮胆。
于是贾守将扯着嗓子,撕心裂肺。
“你、你……你这叛臣贼子!四皇子带兵逼宫,你们一个个都脱不了干系!”
“等左丞相到了,看他如何处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