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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什么乡下草包，也敢来这种诗会搅场子
这几天，沈阳、方世玉几人辗转青州城内外，各处书坊茶馆、小型诗会频频露面。
虽说诗才不俗，也引得一些掌声，但皆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场合。
想借此宣传仙人府，招徕四方文士雅客，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唉，这些小茶楼里的人，听是听得起劲，脚却不肯往酒楼门口走半步。”
谈子豪一边嚼着酸梅，一边气鼓鼓地抱怨。
沈阳倒不气馁：“之前都是铺垫，大招还在后头，你信我今日这场诗会才是关键。”
这一日的诗会，是青州诗坛风头最盛的青年才俊成瀚文亲自发起。
消息一出，青州各大书院无不轰动，老少才子纷纷涌来。
成瀚文素来高傲，不轻易露面，这次能亲自主持，场面自然不同凡响。
沈阳他们打点妥当，一早便来到位于城中书林阁顶层的宴楼。
此地是青州最负盛名的文会之所，一入楼门便有檀香袅袅、书画满壁，琴声隐约如流水潺潺。
他们五人虽衣着华丽，气质清朗，站在楼下便已吸引了些目光。
“哎，这不是前几日在清溪书馆作诗的几位么？”
“听说是来宣传仙人府的？”
“仙人府？那不是以前生意冷清到都快关门的地方？”低语声里带着些微讥讽与好奇。
沈阳神色自若，拱手一笑，带着几人步入厅中入座。
这会儿成瀚文作为发起人虽然还没到，但大厅里已经是热闹非凡。
大厅之中传来一阵朗朗之声。
“烟锁寒江孤鹤影，月照霜林半卷风。雪落无声掩归路，一灯如豆照长空。”
此诗一出，楼中霎时爆起掌声与叫好。
“好诗！”
“意境高远，苍茫静穆，实属上乘！”
吟诗之人乃陆家二公子陆明溟，乃青州世家子弟。
素有陆半笺之称，意即一张纸只写半页已足让人赞不绝口。
只见他月白长袍，身形颀长，手执玉箫，文雅中透着些许桀骜。
他微一颔首，抱拳拱手：“献丑了，献丑。”
“陆兄太谦了！此诗若在乡试卷上，起码也是案首之作。”一名白衣书生大声附和。
“陆兄今年不考，便是青州的损失。”又有人笑言。
“哈哈哈，若你不中举，我这头剃了去扫城门！”众人哄然大笑，气氛热烈非常。
陆明溟谦虚点头，面上却是掩不住的得意。
“诸位过奖，诗艺一道，还需潜修，愧不敢当。”
就在此时，一声轻蔑的嗤笑如同冷风穿堂，从楼下角落悠悠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角落一桌坐着五人，正是沈阳和方世玉几人。
而刚刚嗤笑的，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方世玉。
陆明溟脸色微变，笑容顿时收敛几分。
看这几人装扮不俗，他一时间倒有些拿不定主意。
于是口气中带着试探，微微拱手。
“不知这几位兄台是何处高门书院的门生？对我这诗文有何高见？”
沈阳尚未开口，方世玉已轻哼一声，吊儿郎当地挑了挑眉。
“高见倒谈不上，我们几个嘛，是在私塾读的。”
“私塾？”陆明溟眉毛一挑，面上的客气顿时淡了几分，“不知是哪座私塾？”
方世玉随口应道：“怀仁县的。”
“噗，怀仁县？”
四座皆愣，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还以为是哪家翰林学府的高徒，结果居然是乡下来的？”
“就他们？怕不是刚从庙会背完三字经就跑上来了？”
“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场子，这等乡野之人，怕是连诗律都没学全吧？”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来诗会找存在感来了？”
方世玉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耐，折扇啪地一合。
斜倚着椅子看那群人满脸的热闹劲，像是看一群跳梁小丑。
要是爆出他们老师章同书的身份，又或者是沈阳青州才子榜第三的名头，一定吓的这帮人倒摔跟头。
但他们还要憋着大招等成瀚文，眼下也就只能叫这帮跳梁小丑再乐一会儿了。
不远处，一个戴着墨玉发簪的青年皱了皱眉，倒也没有跟着起哄，反而轻声道。
“我倒是听说过这几人，前些日子在清溪书馆和映月轩的诗会上，听说也是小有名气。”
可他这话刚说完，旁边一名身着紫衫的中年人便冷哼一声，讥讽道。
“小有名气？不过是在些三流小馆子里卖弄两句酸词。”
“什么场面，能跟今日这成瀚文的诗会相比？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乡下人自娱自乐罢了，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混得差了，谁跑来靠做诗引客？”
“说到底不就是来替自家破酒楼拉客的？有点诗才也不至于下场讨生计。”
“连他们自己也不信真能赢，瞧瞧那神色，跟睡不醒似的，八成是混进来蹭茶水的。”
几句话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是将沈阳一行人讥讽了个遍。
沈阳神色不动，黄兴文和万景烁互看一眼，也都一副看戏的样子。
反倒是谈子豪有些忍不住，拳头都握紧了。
方世玉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开口。
“你们这帮人诗词做的不怎么样，嘴皮子倒是挺顺溜。”
黄兴文拿起茶盏轻啜一口，低声笑道：“别搭理，狗咬人难道还咬回去？”
被几人呛声一顿，看热闹的人也顿觉无趣。
但偏偏对面那位陆明溟却似乎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刚刚他念的可是他的苦心孤诣之作，就等着在诗会上大放光彩。
今日这诗会排场够大，众人也追捧，正是他扬名的好机会。
但偏偏被沈阳几人这么一闹，给打断了，他怎么能甘心？
于是他敲了敲桌角，冷声道。
“文雅之地，自有文雅之规。今日这诗会，是青州文坛的盛事，岂容闲杂之人搅局？”
他扫了沈阳等人一眼，眼中闪过鄙夷。
“诸位若真有才，自当来一首以证身手。倘若作不出好诗，那便请自行离开，莫污了此地清气。”
此言一出，如火上浇油，周围众人顿时哄堂附和。
“对，既然来了诗会，那就拿出点真本事来！”
“若是只会冷嘲热讽，那便不是诗人，是痞子！”
“我们可不欢迎来搅场子的草包！”
“要是连一首像样的诗都作不出来，趁早滚蛋！”
众人纷纷起哄，叫嚷之声如潮水涌来，几乎将整个厅堂的气氛推上了顶点。
陆明溟冷眼旁观，嘴角噙着冷笑，显然志在必得。
他可不信这帮乡野出身，连个正经的书院都没去过的人，能写出什么好诗。
这话一说，方世玉几人就眼巴巴的望着沈阳，等沈阳给他们出头。
沈阳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站起身来。
是缓步走到堂中，向着众人抱拳一揖。
“既然诸位雅兴正浓，那我便献丑一首，权当佐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