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在附近找了一家静室，面不改色的转动着水晶威士忌杯，门外是周斌的保镖严阵以待。
而在他面前，则是战战兢兢脸色苍白的赵思敏。
半小时后，赵民仁推门而入。
这位西装革履的企业家脱下衣帽，目光在旋转椅上的儿子赵思敏停留片刻。
“不成器的东西。”
虽然嘴角淤青，但赵思敏眼神仍倔强地瞪着他。
赵民仁的目光最后才放到顾晨脸上。
年轻。
格外的年轻。
那双深邃的不符合这个年龄的瞳孔，格外引人注目。
“顾先生这待客之道，倒像是黑帮电影。”
赵民仁扯松领带，皮鞋踏过波斯地毯发出闷响。
他在落座时，特意将银质打火机拍在桌面，金属撞击声惊得赵思敏肩膀一颤。
顾晨轻笑，“赵先生怕是误会了，这是给令郎给我上的‘**课’。”
“让顾先生见笑了，犬子不懂事。”
“无妨。”顾晨将威士忌杯搁在雕花托盘上，“要不是他，我想我也很难见你一面。”
“顾先生说笑了，如果有生意要谈，我赵民仁肯定虚位以待。”
顾晨忽然低笑出声，尾音拖得绵长。
目光落到赵思敏身上说了一句。
“先把他带出去。”
随后门外走进两个黑衣保镖，将赵思敏带了出去。
随着房门关上，顾晨的目光略有所指的道：
“你早就开始怀疑你的司机兼秘书了，不是吗？”
顾晨说完轻抿一口威士忌，表现得格外轻松。
现在的他根据最近刷新的资料，已经整理出有关赵家和王家相爱相杀，极为完整的资料。
甚至就连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仔细斟酌之后的结果。
“顾先生，说笑了，伊梅是我从我加入赵家，就帮我做事如今已经快二十年了，你故意引我到这里，也不用拿这种话，污蔑她吧。”
赵民仁脸色平静，甚至带上了些许不满。
顾晨轻笑。
拙劣的表演。
不由自主，又想起第一次和白若云见面时的场景。
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顾晨拉回思绪，不拿点东西，震慑住他，这场交谈，不会这么容易推进下去。
随即静静的开口。
“伊美，女，42岁，毕业于燕京邮电大学，商业管理专业，比你一届。”
“你们相识于学校的迎新晚宴，一见如故。”
“毕业后两年，王家和赵家联姻，你入赘赵家，这时伊美也恰好找工作，然后顺理成章成为了你的秘书。”
说完，顾晨顿了顿，瞳孔打量赵民仁。
“我说的可对，赵先生。”
“这都是公开信息，有心人一查就知道，顾先生就别糊弄我了。”
赵民仁眼里的平淡和懒散越发深厚。
顾晨指尖摩挲着杯壁冷凝的水珠，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精心雕琢的冰棱：
“那我就说点儿，赵先生不知道的事儿。”
“你毕业后的两年间，王惠然找到了伊美，那时候伊美穷困潦倒，几乎沦为夜店头牌，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正当她心如死灰的时候，王惠然拉了她一把。”
赵民仁神色微动，依旧安静听着顾晨讲述。
“然后，恰好给伊美指了条路，一条通天大道，还不会被人怀疑的大道。”
顾晨详细的解释了伊美和王惠然之间的事，以及伊美如何被控制的细节。
赵民仁认真听了良久。
他几乎不会怀疑这条消息的真实性。
他的夫人王惠然。
中海正统望族赵家出生，早年间在市场和江湖上摸爬滚打，意气风发。
后来，结婚后，表面上看着温柔贤惠，但实际上性格一直没变，掌控欲极强。
顾晨并没有停息，依旧自顾自说道：
“另外，你亲自，挑选的保镖队长，当时是怎么成为你的贴身护卫的？”
顾晨的语气中加了不少的笑意。
从资料上来看，整个赵民仁周围，几乎没有一个可以调动的人。
就这样的情形下，他想通过王家的资源给赵家谋取一些利益，几乎不可能。
甚至说，王惠然为了麻痹赵民仁，还会特意封锁赵家的实际情况。
顾晨，甚至怀疑......赵民仁到底知不知道如今赵家水深火热的情形。
赵民仁听完不动声色，只是眯着眼睛在顾晨脸上打量良久，才声音干涩的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晨摘下金丝眼镜，轻易的擦拭片刻，目光却锁在赵民仁身上。
“赵家，大祸临头了，赵先生还没察觉吗？”
赵民仁瞳孔闪烁。
正在这时，顾晨的手机响了。
顾晨微微一顿，但还是举起手机，听了一会儿。
嘴角拉长了笑意，干脆打开外放。
里面传来声音，“畴壬和王家联合了，想要拓展零售市场。”
......
与此同时。
周斌凝视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心中泛起一丝难得的放松。
“我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幸亏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顾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不然我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在内心里由衷地感激王家的公子爷，是对方给了自己一个宝贵的机会。
否则，他真不敢想象自己的地位会跌落到何种境地。
一想起之前还曾与畴壬闲聊家常的场景，周斌就懊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周斌触电般地握紧。
说曹操，曹操就到。
屏幕上 “畴壬” 两个字刺得他瞳孔骤缩。
尼......**，给我打电话干......鸡毛！
周斌咬着牙按下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畴壬温和的笑意：
“周董，上次您提到的 82 年的拉菲，我好不容易搞到了两瓶，您带两位朋友一起来尝尝呗。”
周斌看了看四周，他总觉得顾先生的人，随时随刻都在监视自己。
想到这里，他额头直冒冷汗，语气生硬地拒绝道：
“不了，畴总，最近生意实在太忙。”
另外一头的畴壬，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上顿时皱起眉头。
“周总，这点面子不给兄弟？”
“畴少，说实话吧，道不同不相为谋，就这样吧。”
周斌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畴壬脸色黑的滴水。
挂掉电话的周斌，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道：
“这畴壬显然没安什么好心，还想着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说着，他又特意朝四周看了看，不知道这心里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某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听的。
良久，周斌指尖摩挲着领带缓缓扯松，忽然想起什么。
他主要掌管情报机构，却对今日这场轩然大波浑然不觉，这无疑是失职之罪。
该如何才能更讨顾先生欢心？
“光出面解决个小喽啰完全不够啊。”
沉吟片刻，他眼底突然掠过一丝锐光，抓起电话果断拨出。
听筒里很快传来懒洋洋的问候。
"周大少这是大忙人拨错号码了？"
周斌冷了冷声音，“沈总，有些事儿，不要太过分了。”
电话那头的沈合钧手一抖，原本搭在夜店沙发靠背上的胳膊猛地撑起身子。
"周兄这话从何说起？"
"哼，你心里清楚。顾先生只是不愿挑明，但不代表他一无所知。"？
周斌刻意停顿两秒，语气忽而放缓。
“但毕竟你我相识一场，又是一起同顾先生办过事的人，我要提醒你一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清楚。”
沈合钧眉头紧锁，指尖不由抖了抖，便听到电话中传来略有深意的话，拖着长长的尾音。
"顾先生固然愿意给机会，但这世上......从来不止你我这两颗棋子。"
电话中传来嘟嘟声。
沈合钧推开一旁凑过来女人，脸上顿时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要说最近做的事儿，还真不少。
不过大多都是生意上的往来。
唯一有说道的.......
难道是畴总那里？
上次因为白若云得罪了畴壬，他上门赔罪，还让除了些许利益的事？
又或者，给寻花安排的播放渠道还不够？
沈合钧有些坐不住了。
能让周斌如此郑重警告，必定是触及了顾先生的逆鳞。
周斌一定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当务之急，必须先稳住自己在顾先生心中的分量。
而且，他和周斌都是随时可以扔掉的弃子，这句话几乎让他人傻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提高自己的地位，至少要挽留住他在顾先生心目中的形象，然后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这是他向来的行事风格。
抓起手机，给约他的畴壬发了拒绝的短信。
又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给白若云打去电话，主动提高提供的播放渠道数量。
打完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
又给顾晨拨通了电话。
两声后，电话接通。
“顾先生，近期畴壬的动作比较频繁，分别接触过我、周斌、还有王家少爷，明里暗里的意思其一是想要弄清楚您的背景，其二是......”
“和王家联合了，想要拓展零售市场。”
“我猜，目的有可能是尽快拿下畴家的掌权者身份。”
......
白若云在办公室内，处理日常事务，突然接到沈合钧的电话，说是要提高给寻花的渠道数量，顿时有些懵。
但这始终是好事，不是吗？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挂断电话后，白若云百思不得解。
“难道是顾先生？”
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忽然抬眸吩咐：
“去查一下，这两天顾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