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你好,我是畴大海。”
“久仰大名。”
语气中并没有高高在上。
反而,有一丝丝的讨好。
病房内的滴滴声也清晰传到顾晨耳朵里。
“畴老爷子倒是消息灵通。”
顾晨轻笑着刻意拖长语调。?
“我还以为您更关心继承人刚才差点扣动扳机的手有没有发抖。”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壬儿跟我年轻时一个毛病,容易被激。”
金属床架吱呀作响,似是老人挣扎着坐起,“顾先生能精准踩中他的七寸,不愧是那个组织的人。”
声音中有些怀念。
顾晨掌心悄然沁出冷汗。
组织?
又是那个组织?
但我啥也不知道啊 !
不能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会露馅。
“老爷子记性真好。”?顾晨似乎在怀念,随即补充道:“不过比起陈年旧事,我更想聊聊现在。”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呼吸粗重,停顿了良久。
就在顾晨不知所措的时候,畴大海开口了。
“你们的规矩,我懂。”
顾晨:规矩?什么规矩?
顾晨脸上露出若有所指的笑意,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那就好。”
“麻烦顾先生打开听筒吧。”
顾晨挑眉,将手机听筒打开。
畴壬盯着顾晨手中的手机。
“畴壬。”
畴大海的声音很是威严,畴壬不由发颤。
而一旁的白若云手腕正缓缓攥紧,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爷爷……” 畴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我……”
“跪下。”
畴壬的瞳孔剧烈收缩,额角青筋暴起,却在与顾晨对视的刹那,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闷响。
白若云下意识捂住嘴,睫毛剧烈颤动。
她见过畴壬踩碎下属手指时的阴鸷,却从未想过这个疯子会有下跪的一刻。
顾晨眯眼,做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不知道畴大海口中的 “组织” 究竟指向什么,但此刻以不变应万变。
“按照规矩……” 畴大海的声音颤了颤,“打断一条手臂,算是给顾先生赔罪。”
周围的保镖间,猛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爷爷!他就是在装腔作势!”
“闭嘴!”
电话中的声音格外尖锐。
畴壬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没想到这所谓的代价竟然如此之大,眼中对于顾晨的恨意几乎达到了顶峰。
“老爷,这……” 为首的保镖手微微发抖,“畴少是您指定的继承人……”
“执行。”
畴壬身后的保镖互相对视一眼,为首的保镖咬牙结果一旁随身携带的打击棍。
“对不起,畴少。”
畴壬没有丝毫回话,任由保镖将他的手臂抬起。
随着打击棍挥下。
一声刺耳的嘎吱声响起。
“啊!”
惨叫声刺破天花板。
顾晨下意识偏过头,但又突然意识到,这并不符合‘顾先生’这个人设,所以立马做出捂嘴咳嗽的动作。
可是这个动作,在畴壬眼里,就是嘲讽。
赤裸裸的嘲讽。
恨意更甚。
“顾先生可还满意?”
畴大海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温和,“按照你们当年的规矩,冒犯者需自断肢体谢罪,我这孙儿让人代为动手,也算我的一点私心。”
完蛋了!
闹大了!
这下,真结下梁子了。
“足够了。” 顾晨回答,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冷静。
电话那头也松了口气。
“你们,都将少爷带去医院,要快。”
周围稀稀拉拉的保镖带着畴壬朝着楼下飞奔而去。
“久闻老爷子年轻的风采,今日一绪,果然是名不见经传,能屈能伸。”
顾晨平静道。
“能得到顾先生的夸奖,真是受宠若惊。”病房的滴滴声虽然吵杂,但是明显畴大海说话有了些许底气。
“不叨扰顾先生雅兴了,替我向您的组织的长辈问好。”
“我会的。”
电话挂断。
顾晨看了一眼仍旧站立在自己不远处,一身白裙的白若云,推了推眼镜。
“白小姐,你今天的表现,让我相当失望。”
说完转身离开。
一路下楼,来到马路上。
身后也紧随着脚步和喘息声。
“顾......顾先生。”
顾晨微微侧脸。
“我为我的表现,向您道歉。”
白若云九十度鞠躬,很是陈恳。
“但是我能保证,这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寻花唯顾先生马首是瞻。”
顾晨随意的掏出火机,点燃一根烟,淡淡的开口。
“马首是瞻?”
“你刚才拿枪的手都在抖。”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冷,“如果我是畴壬,我会毫不犹豫打爆你的头。”
白若云抬头。
一个能在枪口下面无表情吃着和牛的人,此刻那眸子中闪过的淡漠,就仿佛要将她碾碎。
“我……” 白若云喉结滚动。
“我应该说过,白若云。”
顾晨转头逼近她,白若云不由自主后退半步,却撞上路边的梧桐树。
只能看着,顾晨眯着眼睛和她贴到一起,皮肤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物,令人心升荡漾。
顾晨一寸一寸的从上到下审视着她,最后缓缓道:
“你做好准备了吗?与世界为敌的准备?”
白若云浑身颤抖,只能攥紧拳头,指甲再次掐进掌心。
然后过了片刻,她眼睁睁看着顾晨转身拦下一辆黑色轿车,尾灯在雨幕中划出猩红的弧线。
夜风有些清冷,让她不由冷静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父亲在电话里说的那句 “随畴少处置”。
从始至终,她都是棋盘上的弃子,而她反而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要么,顺从家族。
要么,反抗家族。
但是现在,她清楚感觉到,还有第三个选项。
反抗家族,然后踏入另外一个阴影中,又或者是枷锁。
白若云不由苦笑。
但是至少,这个阴影中,她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尊严、自由,甚至还能打听到母亲的消息。
闭眸了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拿出电话拨打了过去。
“我做好准备了。”
“成为您的棋子......”
......
出租车上。
顾晨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贴在后背凉飕飕的。
肌肉因长时间紧绷而泛着异样的酸软。
指尖因为过度夹取食物,如今格外僵硬。
顾晨整个人,都不由在车内微微发颤。
但这并不是害怕,或者担心。
而是有些亢奋。
那种从枪口下死里逃生的战栗感,像潮水般一波波漫过心脏。
对着畴壬的枪口倒数的刺激一浪高过一浪。
就连畴大海都不得不向他低头。
保镖的打击棍破空的呼啸声还在,畴壬的惨叫,依旧传遍脑海。
此刻这些却都化作了血管里跳动的**,让他忍不住想喊出声。
而和白若云的亲昵残留的温热感,反而不足为道。
“活着......真好。”
“这种活在刀尖上的更是让人上瘾。”
剧烈喘息几口,顾晨缓缓平静下来,总结得失。
今天虽然突发状况很多,顾晨不得不采取临时处置的方式。
总体来说,还是满意。
“但是这种刺激当事人的方法,还是不值得多用,命可是只有一条啊。”
而且,这种方法,只能对付聪敏人,如果遇到的是愣头青,那就真一枪解决了他。
顾晨眯着眸子,感受良久,还是有些燥热。
突然想到,有几天没有找倩姐了。
“师傅,去一趟商场。”
许久后,顾晨带着一包衣物,来到了别墅门口。
推开门后。
“阿晨?你回来了。”
何倩一身短裙,露出一节白嫩的长腿,上身衬衣勾勒出极致的弧度。
“嗯。”
何倩开心的给顾晨拿下外衣。
顾晨顺势搂住她的腰间,温热之感,顿时传递到四肢。
“哎呀,别闹了,先吃饭把。”
“不,我要先吃你。”
“啊!”
“听话,去换上衣服。”
何倩拿起袋子翻了翻,顿时脸色通红,狠狠地锤了一下顾晨。
片刻后。
一身**穿着的何倩,颤抖着勾住顾晨的脖子,吐气如兰。
......
与此同时夜幕之下。
燕京林家大院,灯火通明。
上上下下,只能能到的家族子弟,纷纷聚集在林振豪的房间中。
国字脸的男人眉头紧锁。
他便是林建国,白若云的父亲。
“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不能明天再说嘛,打扰老爷子休息。”
儒雅随和的林建业一身西装打扮,上面沾染了不少灰尘。
林建国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等待掌权的弟子到来。
一直到屋内挤满了小十人。
佣人全部出门后,关上房门,林建国看了看周围,然后又叫醒了林振豪。
林振豪咳嗽两声,看清屋内的情形后开口。
“扶我起来。”
林建国,林建业急忙上前扶起老爷子,用被子垫在其后背上。
喘息声宛如风箱,但是那饱含威压的目光,依旧让所有人低下头颅。
这就是林家老爷子。
虎虽老,但只要虎在,就依旧能震慑宵小。
“这次的集会,是我要求的。”
“爸,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建业轻声道。
“你来解释吧。”
林建国点头。
“我认为林家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键。”说完顿了顿,开口,“我接到通知,和畴家的婚事,被取消了。”
屋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吵杂起来。
“怎么会?”
“我们可是和畴家设立了新能源相关产业的!”
“这......到底怎么了?这不是你女儿的事情吗?你赶紧去给畴家赔罪。”
“肃静。”林建国面色阴沉。
明明是一家人的事情,却将所有责任都扔到他和他女儿身上。
“具体情况,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林建国阴冷的看了一眼光头,林立森。
主要负责家族内地产相关产业,并且不久前有个项目刚和畴家达成合作。
“你作为家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个父亲怎么当的,当年是你同意让她出去闯荡,现在你又控制不住,你要将家族产业全部拉下水吗?”
这句话,直接说出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
在他们看来,这场交易,相当划算。
本来也该是如此。
林建国一阵恼怒。
“住嘴,立森。”
老头也沉稳出声,“现在不是讨论谁的责任,我现在安排后续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