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舒的汤匙在碗沿轻轻一磕。
“食不言，寝不语。”
“时代革新，人也越发没规矩了吗？”
“珊珊！”谢瑜在桌下踢了下谢珊，虽然他心里也不是很舒服，却见这时兰舒忽然抬眼。
那双眼睛清凌凌的，像能照透人心。
谢瑜莫名想起新兵连时被政委盯着做检讨的感觉。
谢老爷子脸色发青，“谢珊，你给我——”
“大头。”兰舒截住话头，“得好好管教。”
“是”
这句话像道咒，谢老爷子立刻应声。
此刻的谢老爷子像是犯错的小学生般挺直腰板，丝毫不像以前那个在**大会上拍桌骂人的老首长。
饭厅死寂得能听见银针落地。
“我吃饱了。”兰舒起身，经过谢瑜身旁，他闻到一缕冷香，似古书里说的沉水香混着初雪。
直接那抹青色身影消失在客厅里，谢珊终于爆发了。
“爷爷，您中邪了吗？她算是哪门子的小姐！您这么多对得起奶奶吗？"
在谢珊看来，爷爷对兰舒的态度根本就不像话。
更觉得是兰舒勾引了爷爷。
否则爷爷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闭嘴！”谢老爷子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清花瓷碟震得哐当响。
“你奶奶要是在，也不能有任何意见！”
谢瑜猛地站起来：“爷爷！”
院门突然被推开，谢钦哼着小调晃进来，“呦，爸，珊珊小瑜你们都在啊？”
“你们这是在干啥？”
谢老爷子本来就被气得不行，现在看到谢钦一副不着调的样子，更是来气。
“你来的正好！”谢老爷子抄起鸡毛掸子，“看看你教的好闺女！”
谢钦平常就不着四六，耙耳朵，对家里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这次刚从外面喝了不少酒回来。
每次都能将谢老爷子气的半死。
谢钦见他爸一副动怒的摸样，酒醒了大半，条件反射往门外退，“爸，我这才刚——”
“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挨揍！”谢老爷子抡起掸子满屋追。
“当年要不是小姐收留，你娘早就饿死在逃荒路上了！轮得到你们在这儿摆谱？”
鸡毛掸子抽在谢钦**上，炸开一台绒絮。
“哎哟！爸你打我干啥呀，我什么都没做啊！”谢钦抱着头满屋子乱窜。
谢珊见此想要上前阻拦，却被谢瑜死死拽住。
谢钦捂着**一瘸一拐地逃回自己的房间，嘴里继续嘟囔着，“老爷子今天是吃枪药了？”
他瘫在藤椅上，看着跟进来的谢珊直叹气，“闺女啊，你爷爷现在魔怔了，咱就别触他霉头了。”
谢珊咬着嘴唇不说话，手指绞着衣角，窗外槐树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张牙舞爪的鬼手。
“对了，你爷爷说的那丫头什么来头？”谢钦灌了口凉茶，“你爷爷当年打仗时都没这么护过谁。”
“就算装神弄鬼的乡下丫头！”谢珊突然红了眼眶。
“爸，你不知道，她让大哥给她当仆人，还讹了我好多钱，现在爷爷还这么护着她，一口一个小姐的，之前奶奶在的事情，都没见爷爷这么的……”
谢珊心里为奶奶感到不值。
谢钦摆摆手打断她，“行了行了，你爷爷自有分寸。”
他自然知道闺女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发疼的**，压低声音道，“你爷爷肯定不会乱来的，他爱咋折腾就咋折腾。”
这点谢钦还是有信心的。
要说他爷爷看上一个比他女儿还要小的小姑娘，这咋可能？
“可是……”
“好了，这件事情就不提了，别又触了你爷爷的霉头。”
谢珊心里不甘。
此时魏家。
魏母看着自己儿子一直都醒不过来，眼眶哭的有些红肿。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为什么我们儿子就是醒不来？”
魏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自从医院里检查不出问题后，医生便要求他们出院。
现在他们也只能将人接回到家里。
之后他也请了不少的大夫过来，甚至连中医都看了，但是就是查不出来有什么毛病。
魏家大嫂撇了撇嘴。
“我早就说了，小叔子这种情况，就应该将郑家那丫头娶回来冲个喜，说不定到时候忠国不就醒过来了吗？”
魏母心里迟疑，“这冲喜真的管用吗？”
魏家大嫂顿时有些神神秘秘的开口，“我妈那边就有一个人也是这样，一直都昏迷不醒，也查不出什么病来，后面听我妈说，他们给他家儿子娶了一个媳妇回来冲喜，你们猜结果咋样？”
“人第二天就醒过来了！”
魏母眼里带着惊讶，“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可是郑家人咋可能会同意让他们女儿嫁过来？”魏母心里忧愁。
上次她就已经探过了对方的口风，但人家根本就不乐意。
魏家大嫂见魏母动容，继续开口劝说，“妈，当时那郑琪就待在忠国的旁边，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事了，现在忠国落水昏迷不醒，要我说，跟那郑家丫头也有一定关系。”
“忠国要不是为了去找她的话，也不可能会落水，管他们同不同意，我们就直接带着彩礼上门，他们不愿意那就逼迫他们将女儿嫁过来。”
魏家大嫂眼里带着狠意。
她可不想被小叔子拖累。
不管冲喜能不能成功，起码到时候魏忠国跟郑琪结婚了，有郑琪管，不会连累到他们大房。
魏母眸子闪烁了几下，忍不住看向了魏父。
“老魏，你觉得呢？”
魏父抽着烟，烟雾缠绕，眼里带着看不清的情绪。
许久，魏父直接将烟头掐灭，“不管如何，只要有让忠国醒来的希望，那就试试！”
……
魏母挎着红布包裹的彩礼，站在郑家门前深吸了一口气。
她身后跟着魏家大嫂和几个本家的亲戚，个个面色凝重。
魏家大嫂率先拍门。
郑母拉开门，一见这阵势脸色都变了，“你们这是……”
“亲家母。”魏母挤出一丝笑，将红布包裹往前一递。
“今天我们是来下聘的，两个孩子的事情……”
“谁跟你是亲家！别在这里乱攀关系。”郑母声音陡然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