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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与兵部分别坐落在皇城东西两端，直线距离并不远。
可因卫不能穿过皇城，需要绕行坊间的街道才能到达，其间恰巧路过王灵瑶的家。
对这个伤心地，沈凡是一刻也不想停留，快马加鞭想尽快过去，可在经过王府门口时却猛得勒住了马。
徐盛与丁奉也勒住坐骑，见沈凡看着王家大门发愣，两人对视一眼后徐盛道：“王爷，这等忘恩负义之家不看也罢。”
他们对王家也没好印象，毕竟前几日要债时在这里吃了亏。
沈凡笑了笑道：“我有那么没出息么，我只是好奇‘王府’的牌匾怎么没了？”
听到这话，徐盛和丁奉这才发现挂在大门上的牌匾是没了，光秃秃的。
丁奉道：“王家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徐盛想了想道：“王爷，是不是王灵瑶用兵过狠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降了罪？”
他们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府宅的牌匾是这户人家的体面，通常只有遇到家破这样的大事时才会摘下来。
沈凡却道：“公主殿下才走了多一会儿，就算降罪也没这么快，再说按律这也不是灭门的罪。
你们暗中打听打听，我在前面的街口等你们，快去快回。”
“明白。”徐盛和丁奉齐声应道，沈凡则打马继续前刑，直到街口处才下了马。
这里人流交织，为了不挡路，沈凡牵着马站在街边等待。
“你个畜生，快给俺吐出来，不然打死你！”嘶吼声从侧旁忽然响起，把沈凡吓了一跳。
闻声看去，就见一个面目丑陋，身高不足五尺，上身长下身短，挑着担子的中年汉子正在追打着一条黄狗。
在看那条精瘦精瘦的黄狗，嘴里叼着一块炊饼，瞪着惊恐的眼睛跑着。
它应该是饿坏了，跑起来一直在打晃，速度并不快。
可那矮汉子的腿太短了，一时也追不上。
一条饿急了的狗偷了炊饼而已，沈凡并没有在意，可接下来他就感到了不对，因为那条黄狗奔着自己来了。
沈凡不忍踢它，闪身躲避。
黄狗从身边跑过去后在墙根处停了下来，将叼着的炊饼放在地上呜咽着。
沈凡这时才发现，那里躺着一个人，脸上的皮紧贴着骨头，从花白的胡子看是个老者。
这时那个矮汉子已经跑到了黄狗身前，抬起短腿就踹，吓得黄狗一下子躲在了老者身后。
没踢中的矮汉子见老者捡起了炊饼，眼睛一瞪道：“老头儿，这是你的狗吧，赔我的炊饼。”
老者扶着墙吃力地站起来道：“老夫没钱，这胡饼它是给我拿的，我也没吃，还你就是。”
矮汉子顿时就急眼了，骂道：“老家伙，这饼都被你的狗叼了，你让我我卖谁去？”
老者道：“要不然老夫给你打个欠条，等有钱了再还你。”
矮汉子道：“就你这德行，有今天没明天的，怎么还？”
老者看了看手里的炊饼咽了口唾液道：“要么打欠条，要么你把饼拿走。”
被矮汉子一把打掉道：“老家伙，你戏耍我！”
黄狗将炊饼又叼了起来，仰着脑袋看向老者。
老者眼圈一红，从黄狗嘴里拿出炊饼，又将其递给矮汉子。
矮汉子再次打落了炊饼道：“我看你这条狗还能熬出几两油，就拿它顶账吧。”
老者豁然一惊，忙将黄狗护在身后道：“不可，这狗是老夫唯一的伙伴，万不能给你。”
“老东西，滚一边去！”矮汉子推了下老者。
老者虽生得身材高大，但毕竟上了岁数，加之饿得体力衰竭，根本就架不住这一推。
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就被推捯在地，拼力喊了句：“大黄快跑！”
黄狗被吓坏了，龇着牙想咬矮汉子。
可它刚才偷炊饼时已经将体力耗尽，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对着老者发出一阵呜咽声。
眼见矮汉子就要拖走黄狗，沈凡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脚就踢在他的腰眼上。
矮汉子本就生得三寸丁，重心低，这一脚把他踹得像皮球般咕噜出多远。
好在沈凡没用力，他才没受伤，爬起来骂道：“谁，谁特么踹的我？”
沈凡道：“嘴吧放干净点儿，这饼钱我替他给了。”
矮汉子见是位牵着高头大马，身穿名贵裘皮的贵公子，身子本能的一堆，跑过来道：“这位贵公子，您说的是真的？”
沈凡看向如球般滚回来的汉子，却没生出多少怨恨。
因为他知道他也是个做小买卖的穷苦人，死命护饼也合乎情理。
“你的炊饼多少钱一个？”沈凡问道。
矮汉子道：“不贵，一文钱一个。”
沈凡道：“查查担子里有多少，我都要了。”
矮汉子一喜，打开担子查了一遍道：“一共三十二个。”
沈凡从马褡子里取出一吊钱，查出三十三个给了他道：“这是三十三个钱，你把这些胡饼包好，都给那个老者。”
“行行。”矮汉子快速数完铜钱，将胡饼包进一个包袱，塞到老者怀里道：
“老头儿，今儿你算是遇到贵人了，收好，够你吃十天八天的了。”
说完看向沈凡笑道：“这位公子爷，没什么事儿小的先走了。”
沈凡点点头。
矮汉子挑起担子就跑，那双小短腿抡得像风车，转眼就消失在了人流如织的街道上，引得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哄笑。
若问为什么跑的这么快？
无他，怕沈凡反悔。
沈凡见那老者抱着炊饼并没有吃，为避免他有什么负担，说道：“老人家，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吃食，吃吧。”
就在沈凡以为老者至少要谢一下自己时，不想他却笑了笑道：
“老夫今日之境遇，哪还有什么挑三拣四的道理？”
见老者言行有度，沈凡好奇的问：“你是个读书人？”
老者核桃皮般的脸微微一抽道：“老夫不是读书人，因为老夫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说完对沈凡拱拱手，拿出一块炊饼胡掰开，给了黄狗一半道：
“吃吧，正如那个买饼的大郎所说，咱们这十天八天是饿不死了。”
这老者真是个怪人……沈凡心中想到，不过没说什么，由他去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荷叶鸡，荷叶鸡，这位公子，上好的荷叶鸡您不来一只？只要三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