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晏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一颗心忍不住跟着轻轻揪了起来。
听着她的呓语，看着她在梦中痛苦崩溃的样子，闻晏眼底的光亮跟着微微暗淡了几分。
他一直都以为姜挽宁真的很豁达，哪怕离开了秦宥川，她也可以过的很好，可以洒脱而又自由。
可是也许她平日里的不在意都在装出来的吧。
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在最不设防的梦境之中，她的真实情感还是会跟着宣泄出来。
闻晏这么想着，眉宇之间的愁思越发明显了几分。
如果她真的依旧还这么在意秦宥川的话，那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到底算不算是为她好，还是自以为是的为她好。
而且跟在他的身边，好像也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安全。
他原以为可以时时刻刻护她周全，可是如今看来这一切跟自己想的都是有出入的。
是他太自负了。
看着姜挽宁不断滚出眼角的泪水，闻晏觉得自己心底疯长的爱意在这一刻好似被人泼了一盆滚烫的水一般，差一点就要全部都烫死了。
艰难地抬手，他轻轻帮姜挽宁擦着不断滚落出来的眼泪，下一刻手就被她一把抓住了。
闻晏从未见过她抓自己的手抓得这么紧过，就好似生怕他会消失一般。
“挽宁……”闻晏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轻轻喊出声来。
他的声音透过现实和梦境，传入到了姜挽宁的耳中，让她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姜挽宁也不知道自己对于闻晏这种莫名的信任感到底是怎么来的。
但是这一刻，在听到他声音的这一刻，她梦境之中所有的不安都开始慢慢消散了。
眼前的迷雾彻底散开，姜挽宁这才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看向了眼前的人。
见她醒来，闻晏暂时也顾不上刚刚那股强烈的情绪了，只是俯身看向了她温柔开口道，“你醒了？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闻晏这么问着，手还是快速按下了一旁的呼叫铃。
姜挽宁昏迷了两天两夜了，这两天，他的心一直都悬着。
此刻对上她略显茫然的眼神，心中的不安却还是一点都没有消散。
“我……”
姜挽宁刚想回答，但是稍稍动了一下就牵扯到了后肩的伤口，疼得她双眉紧蹙，忍不住闷哼出声。
看着她疼得脸色发白，闻晏心疼不已，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上前轻轻扶住了她，“你后背的伤还没有好，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你想要做什么跟我说，好吗？”
闻晏此刻这样轻轻地抱着她，轻哄着说着这样的话，整个人看上去真的说不出来的温柔。
姜挽宁抬眼看了他一眼，脑海之中却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他之前在车上说的那些话。
大概也正是因为那些话，姜挽宁此刻看着闻晏的时候倒是不觉得他那么生冷而又难以接近了。
之前在车上疼得说不出话来，所以有些事情她没来得及问出口，此刻看着他就在眼前，姜挽宁心底的有些疑惑就有些压不住了。
可是她刚想开口问，病房门就被医生推开了。
看着医生进来，闻晏这才小心翼翼让姜挽宁在病床上躺好了。
医生也没敢耽搁，快步上前帮着姜挽宁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
检查过后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停下来，闻晏就一秒都没耽搁，急忙上前问道。
“没什么大碍了，已经度过最危险的时段了，好在也没有伤到要害，后面就等伤口慢慢恢复就好了。”
“不过闻总，这段时间你们还是要注意一些，她的伤口不能沾水，等能下地以后上半身还是不能冲澡，如果姜小姐实在难受的话，就打水给她擦洗一下，沾水的话，这样的伤口如果发炎了会很麻烦。”
“好，我知道了。”闻晏听得很是认真，从未有过的认真。
在医生离开之后，他这才俯身看向了姜挽宁，认真开口道，“听到了吗，现在你的伤口不能沾水，你要是想洗澡的话，我就安排护工过来帮你擦洗一下，好吗？”
闻晏说的一本正经的，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姜挽宁这么听着，脸上却止不住微微泛起了几分滚烫来。
跟一个异性谈论洗澡擦身子这种事情对她来说确实还是有些让人害臊的。
只是闻晏越是一本正经，她便越是不能显得自己想太多了，所以此刻也只能跟着应声，“好，麻烦闻总了。”
听着她客气而又疏离的话，闻晏刚刚因为担心而乱了的方寸几乎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闻晏看着姜挽宁，缓缓开口道，“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枪？”
闻晏的语调没了往日里的温柔，在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带着一股让人不安的冷意。
姜挽宁几乎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他。
对上他跟他声音一样微冷的目光，姜挽宁突然又觉得传言也不都是假的，毕竟他此刻的样子就真的让人很难接近。
长舒了一口气，姜挽宁缓缓开口道，“也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姜挽宁没有再去看闻晏，侧过头继续道，“可能就是觉得那种情况下，你受伤的话，我们更容易一起折在那里。”
“但是如果我受伤的话，对于全局来说影响并不大。”
听着姜挽宁认真说着她当时的感受，闻晏心中闷闷的，跟着开口道，“所以你还挺有大局观的？”
不知道为什么，姜挽宁觉得闻晏此刻的这几句话带着说不出来的阴阳怪气。
她的脾气几乎也在一瞬间被点燃了。
好心好意帮他挡了一枪，她到现在还浑身都痛着，他倒是好，没有一句感谢就算了，还一上来就全是质问。
她帮她他挡一枪还挡出错来了？
他难不成还觉得自己这么做还能害他不成？
姜挽宁越想越气，没忍住撑着身子猛地坐了起来，刚想质问他，整个人又痛得失去了语言能力。
闻晏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有这样的动作，被她狠狠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一把将人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