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安排人开荒，桃花村又开始热闹起来。
天刚微微亮，小院就冉冉升起了炊烟。妇人的叫喊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羊崽，快叫你爹起床，等下上工要迟到了。”只见妇人一手拿着锅铲，一边回头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七岁的张羊崽在他娘亲的呼喊中缓慢的睁开眼睛，闻着空气中飘散着的玉米饼子的香气他藤得一下坐了起来。
自己穿好衣服下床推**间门，他来到爹**房间，推了推还在床上睡得打呼的张大彪。“爹，起床了。”
张大彪将被子往上一拉，盖住脑袋，想要隔绝外界的声音。
张羊崽没有办法，只能提前出门。看到娘亲在帮忙，连忙上前去帮忙。“娘，我来端吧。”
王氏一脸扯出淡淡的笑意。“你爹起床了没？”
“没呢。”
王氏叹了一口气。“那你先吃吃了自己去学堂，我去叫你爹。”
进了屋，看着整个人藏在被子里的张大彪，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温柔一些。“当家的，快起床了。等下上工要迟到了。”
张大彪翻了一个身，同样没有理会。
但王氏可不是小孩，见没有反应，甚至伸手去扯被子。
若是平时王氏也不会去叫张大彪起床，但今日开荒，每人一天给三十文呢。
而且是昨晚上他们二人商量好的，是张大彪自己说今早叫他起床，他要一起去开荒的。
所以王氏虽然心中有些发怵，但还是坚持不懈的想要将张大彪叫起来。
毕竟若是不叫起来，等下等待她的也是一顿毒打。
反正都要被打，不如将他叫醒去上工，还能挣个几文钱。
被弄得心烦的张大彪突然抬脚，正巧踹在王氏的肚子上。
王氏没有防备，被他一脚踹到地上。
“臭娘们，再给我叽叽歪歪的小心老子打死你！”说完到头继续睡觉。
王氏捂着被踹痛的肚子，脸色十分苍白。
艰难的想要坐起身来，可她努力了几次都无法站起来。那小肚子就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被踢破了一样，正用力的往下坠。
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她心中涌起无限悲凉。
她怎么就嫁了这样一个男人呢？
整个桃花村都是勤快的人家，张家也没有一个懒人。
可到了张大彪这里，他却成了一个例外。
他不但懒，还馋，每天什么都不做，还想吃好吃的。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甚至还会动手打人。经常将王氏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肤。
若是换成平时，王氏不会自讨苦吃去叫他。
但昨日村长通知了，村里要开荒，只要愿意去干活的都可以去，男人一天三十文，女人一天二十文，十岁以上的孩子一天十文。
上次建学堂张大彪就没有去，造纸作坊招工张大彪也没有去，家里的田地他更是不管不问。每天都是在家里躺着什么都不做，唯一的运动就是出门上厕所。
王氏只是一个女人家，能将家里的田地顾好，将孩子照顾好已经是很能干了。
可如今眼见着桃花村人人即将过上好日子，她家却快要揭不开锅了。你说她急不急？
再看到其他人家的男人，每天不是下地就是想办法找其他事做。她就生出了一些期望来。
她希望张大彪能长进一些。张羊崽读书不错，她想让孩子继续读下去。
可她问了，县城里的学堂每年的束脩都要二两银子，还不算生活费和笔墨纸砚这些。
就算村里的学堂便宜，也是需要支出一些钱财的。
这些钱光靠她一人肯定是挣不来的。正巧村长说了开荒的事，她就想着让张大彪跟着一起去。
两人一起干一天就有五十文，这可不是小数目。
所以她昨晚上用尽浑身解数终于让张大彪同意这次一起参加开荒了。
可张大彪呢？睡了一觉改变主意了不说，还踢了她。
“娘，你怎么了？”张羊崽正吃着早饭，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声响，他十分担忧的跑过来。就看到她娘摔倒在地上。
借着张羊崽的力量，王氏这才站起身来。
“没事，你爹身体不是很舒服。我们先出去吧。”
张羊崽看了看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样的爹，和脸色苍白的娘。他什么都明白。
只是他没说什么，只是拉着他**手往厨房而去。“好，那我们先去吃早饭。”
张家的早饭很简单，两个水煮洋芋，和一张玉米饼子配上一碟酸菜。没有一点油水，但勉强能吃饱。
“最近我要跟着村里的叔叔婶婶去山上开荒，回来得很晚，下午散学后你自己回家做课业，不要到处乱跑知不知道？”
面对王氏的耐心叮嘱，张羊崽点头应道。“知道了娘。”
王氏爱怜的摸了摸张羊崽的脑袋。
还好儿子跟他那个爹不一样，不然，她都不知道该依靠什么活下去。
原本心中那一点点的死志，在面对乖巧懂事的儿子时就烟消云散了。
至少，得将孩子养大啊。
关了院门，母子二人在家门口分道扬镳。一个扛着锄头往山上走，一个背着书包网学堂去。
一路上，他们都遇到了村里人，张羊崽看着其他人家都是全家不管男女一起出门，再想想他家那个孩子啊床上躺尸的爹。心中怨愤油然而生！
“羊崽，你等等我呀。”
肩膀被人拍响。
张羊崽回头一看，是张大瓢和李三蛋。
李三蛋搂着张羊崽的肩膀。“你今天怎么了？我们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答应。”
张羊崽看着路上遇到的叔叔婶婶，问道：“你爹娘都去山上开荒了吗？”
李三蛋点头。“当然。不光我爹娘去了，我爷爷奶奶，和大哥都去了。他们说趁着现在不忙，能去挣点钱最好了。”
张羊崽看向张大瓢。“你家呢？”
张大瓢也是点头。“都去了，我爹还将家里的斧头拿着去，说等下要是遇到适合的树就砍一颗给我削陀螺呢。你们要吗？我让我爹多削几个。”
李三蛋瞬间双眼放光，将原本搂着张羊崽的手放下来改为搂张大瓢。“我要我要！”
“好好，我会告诉我爹的，让他做三个一模一样的。等下放学我们再去弄点棕叶做鞭子。”
两人一边走一边商量，根本没有看到张羊崽落寞的眼神。
别人家不管做什么，爹娘都是一起的。
只有他爹，每天都躺在床上，很多时候连饭都不愿意起来吃，还要人端到床上。那就酒瓶子叶氏放在床头，用一根麦管放在瓶子里，一转头就能喝到。
他什么都不愿意做，理所当然的享受**照顾。就算如此，他偶尔还会殴打娘亲。
这样的爹，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羊崽，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面对玩伴的询问，张羊崽将今天早上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觉得我娘太辛苦了，我爹根本就像个废人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面对同伴的失落，李三蛋有不一样的见解。“看你说的，山长的爹爹还断了一条腿呢，人家每天还不是照样干活。”
他呆呆的看着好有，然后扯开嗓子：“呜呜呜，我爹连个废人都不如。”
哭声震天，不仅把两个孩子吓懵了，连周围的路过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张大瓢瞪了李三蛋一眼，随后着急的扯着张羊崽安慰道：“你别哭啊，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爹变成真的废人那不就好了？”
那样不就跟废人一样了，张羊崽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爹不如人而难过了。
他觉得自己想了一个绝世好办法！
嘿嘿，他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