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旸带着小麦花走进学校。
两间挨在一起的平房,是学校所有老师的办公室,包括教务处。
一个衣着朴实的中年男人自称是校长,接待了陈旸。
那个年代上学没太多硬性条件,但得知小麦花是少数民族后,校长问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她听不懂汉话,我们也没有会土话的老师,她怎么能学习得进去?”
陈旸也清楚,小麦花学习会比其他孩子更困难。
“校长,你有什么建议吗?”
校长微微思忖,说道:“9月开学,让她在开学前学习汉话,不说能认能写,至少能交流……这样或许没什么问题。”
“还有两个多月,校长,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那你要抓紧时间了。”
陈旸和校长正交流着,一位年轻的女老师走进了教室。
“咦,是你?”
女老师戴着眼镜,模样年轻,一进办公室,就认出了陈旸。
陈旸也认出女老师,是和林安柔同一个宿舍的年轻姑娘,名字很好记,叫余生。
余生见陈旸牵着一个小姑娘,于是走过来询问道:“她是谁?”
“她是一个独龙族女孩儿,我准备送她来这里上学。”
“哦。”
余生点了点头,并没有好奇小麦花和陈旸的关系。
“怎么,你们认识?”
校长问了两人一句。
余生看了看陈旸,对校长解释道:“他和林安柔老师是朋友,来过咱们学校几次。”
“我有办法了。”
校长思考片刻,看向陈旸,说道:“马上快放假了,你请林老师带带这个小姑娘,赶在开学前,让小姑娘学会一些汉话,如果小姑娘学得快,兴许就能在咱们这里读书了。”
“这个……”
陈旸有些为难。
他不觉得林安柔会答应自己。
余生眨了眨眼睛,笑道:“还是我去说吧,林老师教语文教得可好了,她应该会愿意帮忙的。”
“好,就这么办。”
校长拍了板。
陈旸只好谢过校长,牵着小麦花,和余生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你和安柔到底怎么了?”
出了办公室,余生趁着四下无人,又打听了起来。
陈旸笑着道:“你上次就问过我这个问题,你没找安柔问问?”
“问了。”
余生撇了撇嘴,说道:“当时提到你的时候,安柔不搭理我了,我想你们肯定闹了很深的矛盾。”
“嗯,算是吧。”
陈旸苦笑一声,想到林安柔上次回家喝了两杯酒的情景,顿了顿,说道:“不过我和她已经和好了。”
“那等会你去和安柔说。”
“说什么?”
“说请安柔教这个小姑娘学汉话的事。”
余生用下巴指了指小麦花。
陈旸嘴皮翕动了一下,有些犹豫,但还是点头道:“行吧,我去说。”
“我跟你一起去。”
“安柔现在在宿舍?”
“在的。”
余生热心地带着陈旸往宿舍赶。
来到那间宿舍。
陈旸站在门口,正在思考措辞,余生已经推开了宿舍门。
“安柔,你看谁来了?”
“谁?”
宿舍里,传来了林安柔轻柔的声音。
陈旸让小麦花在花坛边等着,一个人走到宿舍门口,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熟悉的那抹靓丽身影。
林安柔一如既往地漂亮,一头整齐的短发,贴着白皙的脸蛋,身上一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衫,衬衫干净,领口有一圈波浪边的衬托,装束简约却美观。
“安柔。”
“你怎么来了?”
林安柔抬头看向陈旸,微微有些讶异,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普通人。
陈旸见林安柔表现还算正常,心想和林安柔之间的事情或许真的结束了,于是面带笑容说明来意。
“安柔,我想请你教一个少数民族的小姑娘说汉话,你看你方便吗?”
“喂,安柔,只要是你出马,一个暑假,准能教会那个小姑娘说汉话。”
余生也附和起来。
林安柔美眸翻了个白,对余生说道:“你呀,十处敲锣九处有你,你家里还催着你的婚了,你还有功夫惦记别人的闲事。”
“这可不是闲事。”
余生撅嘴抗议道:“安柔,你和我都是老师,教育是和我们息息相关的大事。”
“好啦,可别跟我上**课。”
林安柔苦笑一声,转头看向陈旸,语气平静问道:“你说的小姑娘人呢?她今天来了吗?”
“她就在外面。”
陈旸将乖乖站在花坛前的小麦花领了过来。
小麦花站在门口,怯生生打量着宿舍。
“咦?”
林安柔看到小麦花的瞬间,波澜不惊的脸上,呈现一抹惊奇。
她从凳子上起身,走到小麦花跟前蹲下,将小麦花仔细打量了好几遍。
“她……她长得好像小时候的安鱼。”
林安柔想伸手摸一摸小麦花的脸蛋。
小麦花有些害羞,后退一步,小手抱住陈旸的大腿。
陈旸轻轻揽着小麦花的肩膀,对林安柔笑道:“我也觉得像,我爸和我妈一样觉得像。”
旁边的余生,也恍然大悟道:“难怪我看这个小姑娘也有一些眼熟,小姑娘还真和安柔的妹妹有些像,她们俩是亲戚吗?”
“当然不是。”
陈旸赶紧摇头。
林安柔盯着小麦花看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陈旸,问道:“陈旸,你从哪里把她带回来的?”
她漂亮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凝重的审视,似乎非要探个究竟。
陈旸见林安柔表情严肃,联想老爹昨天的反应,心里一动,将小麦花来自滇南曲龙山的事,告诉了林安柔。
“滇南?”
林安柔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安柔,怎么了?”
“不会吧……”
林安柔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书桌前坐下,眉头微微蹙起,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
期间,她反复看了几眼小麦花。
“安柔,你想到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
林安柔摇着头,语气不确定地说道:“当年我爸捡到安鱼后,好像去过一趟滇南,但具体干什么我不知道。”
“还有这种事?”
陈旸只知道当时过了不久,对印自卫反击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