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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的养料,要反噬你了!”
森冷的话语,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敲响了老者魂命的丧钟。
老者魂体狂颤,那不是愤怒,不是不甘,而是生命被攥在别人手中的恐惧。
他活了太久,也见识过太多,但他从未见过纪无终这样的存在。
明明是任他宰割的凡人魂体,却在瞬间化作了以他为食的饕餮凶兽。
尊严?颜面?
在绝对的死亡面前,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那份高高在上的矜持,那份自诩为神的傲慢,在死亡面前,被撕得粉碎。
“不……不……”
他魂体猛地向内一缩,瞬间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拼了命地想钻回这片空间的本源深处,当一只缩头乌龟。
只要能活下去,什么都可以不要!
“想跑?”纪无终的眼中血焰跳动,“晚了!”
他早有预料。
魂力一震,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血色屏障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如同一只倒扣的血色巨碗,瞬间将整个空间彻底封锁!
“砰!”
老者所化的流光,狠狠撞在血色屏障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被硬生生弹了回来,重新显现出虚幻不定的魂体。
“你逃不掉的。”
纪无终一步步向他走去。
他的脚步不快,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老者的心坎上,让其魂体明灭不定,濒临溃散。
“你活了这么久,吞噬了这么多魂魄,也该到头了。”
纪无终抬起手,掌心之中,磅礴的血色魂力疯狂凝聚,最终化作了一柄三尺长的魂刀。
刀身血焰缭绕,锋刃上散发出的毁灭气息,让整个空间都为之战栗。
“今天,我就替那些被你吞噬的无辜亡魂,送你上路!”
老者看着那柄魂刀,感受着上面纯粹的的毁灭意志,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他最后的希望,被那道血色屏障无情地碾碎。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求饶,又或是想发出最后的诅咒,但纪无终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
魂刀落下,血光一闪。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利刃划破绸缎般的轻微撕裂声。
“啊——!”
老者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声音戛然而止。
他那虚幻的魂体,从头到脚,被魂刀干脆利落地斩成了两半!
切口平滑如镜。
下一刻,磅礴如江海的魂力,从被斩开的魂体中疯狂涌出。
老者数百年的魂力本源,在这一刻彻底失控,如火山喷发般从被斩开的魂体中疯狂爆涌而出!
纪无终没有丝毫浪费,他张开大口,如长鲸吸水,贪婪地将这些四散奔逃的精纯魂力尽数吞噬入腹。
他的魂体,在这股力量的灌注下,再次变得凝实,周身的血焰也愈发旺盛。
随着老者的魂体本源被彻底吞噬,整个玉简空间猛地一颤,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捆缚在柳寒灯等人身上的无数锁链,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力量的源泉,开始迅速消融,化作点点魂光,彻底消失不见。
他们,脱困了!
纪无终缓缓转过身,他周身那骇人的血焰开始缓缓内敛,魂体也从凝实状态逐渐恢复到了之前的虚幻。
强行吞噬了如此庞大的魂力,他的魂体也已到了极限,如同一个被塞满食物却又有了裂痕的瓦罐。
“此地不宜久留。”
“这玉简空间是那老东西的神魂所化,如今他已魂飞魄散,这里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众人便清晰地看到,周围的黑暗空间,正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如同蛛网般无声地蔓延开来。
一股空间即将崩塌的毁灭气息,悄然弥漫。
“我们得尽快找到出去的路。”
众人闻言,心中一紧,立刻打起精神。
纪无终沉吟片刻,闭上了双眼。
在吞噬了老者的全部魂力后,他感觉自己与这片即将毁灭的空间,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以及唯一的生门。
“跟我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闪,指向了斜上方的一个方向。
“出口在那里!”
话音未落,纪无终率先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柳寒灯等人不敢怠慢,立刻紧随其后。
在他们身后,玉简空间内的裂痕蔓延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大,黑暗的碎片开始剥落,露出后面虚无的混沌。
整个世界,正在无声地走向终结。
“走!”
纪无终低喝一声,众人不再耽搁,化作数道光点,一头冲进了那片扭曲的光门之中。
……
与此同时,百宗问道大会的会场中。
高台上,那十余名盘膝而坐,参悟玉简的天骄们,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睁开了双眼!
“噗!”
好几人当场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如纸,显然神魂受创不轻。
而那几名在玉简空间内,被老者彻底磨灭了神魂的修士,则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生机断绝。
他们,永远不可能再醒来了。
死寂,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陷阱!这是个要人命的陷阱!”
一名侥幸逃生的修士猛地从地上跳起,指着凌霄阁的席位,对着云疏月怒吼道。
他的声音,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这就是你们三大宗门所谓的机缘?拿这种邪物出来当奖励,你们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吗?”
“我师弟……我师弟他死了!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陷阱!这是由顶尖宗门精心策划的陷阱!”
绝处逢生的修士们,脸上再无之前的敬畏,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愤怒与后怕。
台下上千名前来观摩的修士也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这万众瞩目的大会奖励,竟会是这样一个杀人不见血的魔窟。
一时间,群情激奋,矛头直指大会的主办方,尤其是拿出这枚玉简的锁魂楼。
云疏月秀眉紧蹙,她显然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正要起身安抚。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锁魂楼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走上了高台。
他眼神阴鸷,环视了一圈愤怒的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利与害邻,机与险并。”他冷冷开口,“修仙问道,本就是逆天行事。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死了也是活该,也配称天骄?”
这番话,冰冷而残酷,瞬间让会场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他话语中的冷漠与霸道所震慑。
“钱长老!”云疏月站了出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话不能这么说。”
她转向众人,朗声道:“诸位,此事是我凌霄阁考虑不周。在场所有因此受伤的道友,一切伤势皆会由我们凌霄阁负责到底。至于在此次意外中不幸陨落的修士,我凌霄阁也必会拿出让其宗门满意的赔偿。给大家一个交代。”
听到云疏月和锁魂楼长老的话,尤其是在凌霄阁主动承诺一力承担后,场内的骚动总算平息了一些。
修仙之道,本就如此。
富贵险中求,风险越大,机缘才可能越大。
这个道理谁都懂。
如今凌霄阁姿态放得极低,又愿意为他们的损失买单,大多数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那位姓钱的锁魂楼长老,阴恻恻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沉默不语的纪无终身上。
他当然知道玉简里有什么。
太上长老的魂灯,灭了。
而眼前这个凡人,不仅活了下来,魂力气息似乎还隐有精进。
“所以,就是你,”钱长老的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充满了危险的意味,“‘参悟’了我们锁魂楼的无上功法?”
他盯着纪无终,嘴角咧开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
“不知道老夫,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小友到我们锁魂楼做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