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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打断了三人的思绪。
阿土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半截断剑差点掉在地上。
“它、它它它……它动了!”
那扇与山壁融为一体的巨大石门,竟在他们眼前缓缓震动起来。
尘埃簌簌而下,古老的石门表面,那些繁复的图纹仿佛活了过来,在幽光中流转。
最终,一道笔直的裂缝在门的正中央出现,并向着上下两端延伸。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石门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无尽的黑暗从门后涌出,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
“这不是在请我们进去?”
阿土的声音有些发干,握着断剑的手心全是汗。
门后的黑暗,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仿佛看一眼,魂魄都要被吸进去。
此地是上古遗迹,还是某个大能的坐化之地?
是福是祸,无人知晓。
纪无终盯着那片黑暗,想起了临行前醉道人所说的机缘,难道这便是他的机缘?
“要不我们就进去瞧瞧呗。”
阿土挠了挠头,竟是第一个表了态。
他举起手中断剑,一脸豁出去的表情。
“反正我剑都断了,回去也是一顿打,不如进去看看,万一捡到一把神兵利器,师父说不定就不揍我了。”
柳寒灯终于开口,声音清冽:“此地处处透着诡异,背后若非大机缘,便是大绝境。”
三人的视线交汇,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决然。
纪无终深吸一口气,第一个迈开了步子。
“走!”
一步踏入,天旋地转。
等纪无终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空旷无垠的黑暗空间里。
柳寒灯和阿土,都不见了踪影。
而在他的面前,是一条向上延伸的青石台阶。
台阶不知由何种材质铺就,泛着幽幽的青光,一眼望不到头,仿佛要通往这片黑暗空间的最高处。
每一级台阶的表面,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剑痕,纵横交错,深浅不一,似乎记载着无数次惨烈的交锋。
纪无终试探着,将脚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嗡!
就在纪无终的脚落下的瞬间,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然炸开!
他整个人的身形狠狠一沉,膝盖弯曲,差点当场跪下!
“**!”
这股压力不仅作用于肉体,更直逼神魂,让人心生烦躁与退意。
纪无终闷哼一声,腰背挺得笔直,像是扛着一座无形的大山,又抬脚踏上了第二级。
压力陡然加重。
第**,第四级……
他一步一步地向上走,每登上一级台阶,那股无形的压力便会成倍增长。
起初只是觉得沉重,走了十几级后,他的骨骼已经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当他颤抖着踩上第三十六级台阶时,异变陡生!
只见纪无终周围的黑暗中,凭空亮起了成千上万点寒星!
纪无终瞳孔一缩,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挥出了拳头。
那是剑气!
铺天盖地的剑气,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疯了一般射向纪无终!
“砰!”
只见纪无终竟用拳头,硬生生砸碎了一道剑气!
但这只是开始。
万千剑气前赴后继,纪无终的双拳挥舞成了残影,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他只能咬紧牙关,将肉体力量催发到极致,双拳挥舞成风,不断地击碎那些袭向要害的剑气。
可剑气实在太多,太快。
一道剑气划过他的臂膀,带起一串血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红。
纪无终却像是没感觉到痛,反而被激出了骨子里的凶性。
他不再管那些射向非要害的攻击,任由锋利的剑气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口子。
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淌,滴落在青石台阶上,又瞬间消失不见。
汗水与血水混在一起,让他看上去狼狈不堪。
他就那么顶着漫天剑雨,用最野蛮的方式,继续向上攀登。
一步一个血脚印。
就在他踏上第七十二级台阶,浑身浴血,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一个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响起。
“臭小子!磨磨蹭蹭的,还不赶紧回来做饭!想饿死我老头子吗?”
这声音!
纪无终全身剧震,攀登的动作瞬间僵住。
这个声音,这副语气,是药老头!
三十年前的回忆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账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指使他干活的干瘦老头。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就想转过身。
就在他身体将要转动的一刹那,一道凌厉的剑气狠狠地斩在了他的后背上。
“噗!”
一大口鲜血,从纪无终嘴里喷了出来。
剧痛让他浑身一颤,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
药老头,早就死在了三十年前那个夜晚。
这是幻觉!
是这鬼地方的试炼,在动摇他的心神!
纪无终没有再停留,他双目赤红,像一头发狂的血兽,固执地向上挪动。
他没有回头,没有去理会身后那个还在不断叫骂的声音,只是将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了脚下。
一步!
又一步!
他顶着漫天飞舞的剑气,顶着那个足以乱人心神的呼唤,一步一步艰难的往上爬。
身体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肉模糊,好几处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
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后,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前重重地扑倒下去。
他的手,堪堪搭在了第一百零八级台阶的边缘。
在他倒下的瞬间,那漫天的剑气,那纠缠不休的苍老声音,全都戛然而止。
纪无终的身影一阵恍惚,再次出现时,已经回到了台阶之下。
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踏入石门后的那个地方,正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光洁如初,没有一丝伤痕,仿佛刚才那场血战,都只是一场逼真到极致的噩梦。
可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却无比真实。
就在此时,一道威严、宏大、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轰然响起。
“第一重试炼,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