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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玫意识模糊间,隐约看到黑色西装的墨骁冲进地牢,一脚将人踹开,怒吼道:“谁**让你们动刑的?我不是说了先审吗?!”
“老大,她嘴硬不说啊,我们就以为可以用点手段的……”
“你以为你以为,她现在是有嫌疑,就有解除嫌疑的可能懂不懂?回头她要是清白的,在你手里丢了半条命,裴遇舟活剐了你!滚滚滚!”
墨骁将温玫手上的铁链解开,温玫如一株无根的柳叶,软绵绵的坠落。
“温玫?!温玫?!”
墨骁将她的手搭在脖子上,正要将她抱起来去找医生。
温玫的手指却动了一下:“没事……”
“什么?”
温玫低着头,发丝凌乱,嘴唇发白,声音虚弱无力。
“墨先生,他跟你说了吧?做戏……做全套……用刑也没错……”
墨骁皱了下眉,突然吐槽了一句:“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他刚才跟裴遇舟去书房之后,裴遇舟就坦言了整个计划。
在他还在怀疑裴遇舟是不是被这个女人洗脑了时,裴遇舟却只说:“墨骁,因为我信你,所以她也信你,我把她的命放在你手上,别给我弄丢了。”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偏向了裴遇舟。
反正人关在地牢,就算真的是眼线,也传递不了什么消息,尝试一下这个釜底抽薪的计划也无妨。
可没想到,他就犹豫这么十分钟的时间,底下的人已经给温玫上了一轮电击了。
即便是他亲自审问,也不会这么快动手啊!
现在温玫这般虚弱,还强撑着要坚持下去,着实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墨骁将她放在了椅子上,又重新上了手铐。
他清了清嗓子:“温小姐,我也不想对你下狠手,你在这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自己这条命。”
温玫满头虚汗,楚楚可怜的抬眼:“裴遇舟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墨骁冷声道:“在证明你清白之前,阿舟都不会靠近你,别把自己的分量看的太重,毕竟,你还不是他的妻子。”
泪水滴滴坠落,墨骁的眉心又皱起来。
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演员。
这两行泪,看的他都要心碎,何况裴遇舟?
温玫虚弱的伏在桌上,好像晕过去了,墨骁便走出了地牢。
“老大,就这么放着她?”
“找个人看着,别真让她出什么事。”
“不能用刑的话,要不饿她两天吧?我看她娇滴滴的样子,估计撑不了多久。”
一众手下就这么等着墨骁的命令,他也不好当众维护,只能点了下头。
“只许给她水喝。”
“是!”
……
整整三天,温玫都被当做重要犯人看守,虽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用重刑,但不许她吃饭,不许她睡觉,对她这种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非人的折磨了。
她以为自己会濒临崩溃。
可奇怪的是,她总是在意识模糊的时候看到那些破碎的画面,好像脑海中某些隐藏的记忆正在一点点苏醒。
她竟然觉得,这样的折磨,并不是太难熬。
似乎,她天生就该能够承受这些。
这天深夜,里里庄园枪声阵阵,温玫觉得周围的墙壁都在震颤。
大门被人踢开,有人解开了手铐,将她抱了起来。
怀抱结实温暖,可气息并不熟悉,但她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细看,只是在男人安慰的声音中沉沉睡去。
……
温玫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里总是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他的表情温柔和蔼,教她如何对答如流,教她何谓天生使命,每每教学结束,男人都会带她玩一会秋千,然后摸摸她的头,对她说,走出这扇门,就要忘记哦。
那扇门像是一汪池水中的阴阳两极,一边清澈见底,一边暗无边际,可这“门”密不透风的将两边隔绝开,似乎永远不会互相渗透。
“走出这扇门,就要忘记哦。”
“温玫,走进来,就要想起来哦。”
温玫嗤笑,人的大脑又没有开关,怎么可能说忘就忘,说想起来就想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她分明看见那扇门渐渐露出缝隙,两边截然不同的水在互相渗透,相互纠缠。
那些陌生的画面冲破阻碍,将她原本的记忆冲的零散破碎,又重新拼凑。
她在水中一点点沉溺下去,拼命的伸出手向上游,可记忆如水草一般拉扯她的双腿,将她狠狠拽了下去。
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涌进她的口鼻,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房间里,仪器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警报声此起彼伏,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紧张的征求身边的男人的意见。
“先生,她的生命体征正在下降,再这样下去,她会因为无法承受过度刺激陷入深度昏迷的!”
“她承受得住,再等等。”
“先生!她只是个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人,这么大剂量的药物和强力的电击,会让她的大脑受损的!停下吧!”
“我说了,她承受得住,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
男人充耳不闻,只是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因为药物和电击无法自控的抽搐。
“先生!”
女人正要上前拔下仪器,身边的男人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秒,床上的人猛然睁开眼睛。
混乱的指示灯下,警报声仍未停止,温玫缓缓坐起身,打量着这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面前的一男一女身上。
男人的五官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俊朗,但岁月流逝让他的两鬓泛白,但他表情温和,毫无压迫感,像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中年人。
女人穿着白大褂,头发扎起来,却仍是温婉模样,她的表情紧张担忧,一双水眸里盛满了心疼。
温玫像个刚刚接触世界的小兽,歪着头,目光一寸寸的描绘两人的轮廓,似乎要将他们在脑海中刻画下来。
又或者,和脑海中的某个人对上号。
随着她的心跳平稳,脑电波也趋于稳定,仪器的指示灯熄灭,警报声渐渐消失。
病房里足足安静了五分钟,男人终于开口。
“温玫,还记得我是谁吗?”
温玫没有做声。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眼神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温玫,想起来了吗?我是谁?”
温玫轻轻的扯掉太阳穴的电极片,摘掉手上的仪器,慢慢坐到了床边。
她摸到了床头的一个小机器,动作极其迅速的抓起来,狠狠敲在了男人的头上。
女人尖叫一声,只见殷红的鲜血顺着男人的额角淌下来。
温玫终于开口,声线是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冰冷淡漠。
“好久不见,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