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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雨南站着手里握着笔,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每一张脸。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在她略显疲惫的面容上。
“这道题,”她的声音微微发沉,压抑着明显的不耐烦,“我已经完完整整讲了三遍。” 那语调仿佛裹挟着无形的力量,让屋内瞬间陷入死寂,就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格外轻微。
屋子里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
她走到几人面前,用力地在已经写满公式的地方画了个圈:“这里,这个步骤,为什么你们就是想不明白?”
陈实诚和张秀宇坐在前面,两人都低着头,仿佛要把脸埋进课本里。张秀宇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笔记本的边角,纸张已经起了毛边。
“你们俩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做题就跟丢了魂似的?”孙雨南放下笔,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讲台,“是打算把脑子留到入土的时候吗?”
屋子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老师......”陈实诚小声开口,“我们是真的不太明白这个解题思路......”
孙雨南深吸一口气,在纸上重新写起来:“看好了,最后一遍。”
她一边写一边讲解,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这里要用换元法,把x代入,然后......”
讲完后,她转过身,看着两个学生呆滞的表情,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做吧,”她指了指黑板上的习题,“类似的题目,自己试试。”
两个学生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孙雨南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夕阳,想起自己当年备考的时光。
半小时后,两张试卷摆在她面前。
“还是错的,”她揉了揉太阳穴,“你们今天的状态不行,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来。”
走出孙雨南家门的那一刻,张秀宇忍不住红了眼眶:“我们是不是真的太笨了?连这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好。”
“别这么说,”陈实诚拍了拍她的肩膀,“孙老师骂我们,说明还有救。要是真的没希望,她早就放弃我们了。”
正说着,隔壁的蔡婉柔探出头来。她穿着厂里的工作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机油的痕迹,显然是刚下班回来。
“哎呀,”她眼睛一亮,“我怎么把孙雨南给忘了!她可是咱们军工厂的技术骨干啊!”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蔡婉柔若有所思。她最近也在准备高考,看到这个机会,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跑来找孙雨南。
“孙老师,”她站在门口,搓着手,“我能跟着一起学吗?”
孙雨南正在收拾桌上的试卷,闻言皱起眉头:“我们用的是老教材,你们现在是新教材,教学进度和内容都不太一样。”
“没关系,”蔡婉柔笑嘻嘻地说,“新教材我都差不多掌握了,就是想跟着您再巩固巩固。您讲得那么好,我听说陈实诚他们进步可大了。”
孙雨南看着蔡婉柔期待的眼神,想起她平时在厂里的表现,确实是个肯学的。
“那就来吧,”她叹了口气,“反正我这边就是做题讲题,你要是跟得上就一起。”
蔡婉柔高兴得像个孩子:“太好了!我明天午休和下班都来!保证不给您添麻烦!”
沈巧云对家里逐渐成型的学习小组很是满意,还特意拿出相机,给大家拍了张照。
“多好啊,”她一边擦拭镜头一边感叹,“咱们家成学习中心了。这些孩子们多上进,放着休息时间不要,跑来学习。”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厂里传开。
周末的时候,孙雨南刚打开门,就看见院子里挤满了人,全是厂里准备高考的年轻人。有的抱着书,有的拿着试卷,甚至还有人背着书包,仿佛要在这里安营扎寨。
“你们......”孙雨南扶着门框,“怎么都来了?”
“听说孙老师在家补课......”
“就是有几道题想请教......”
“我们保证不打扰您......”
七嘴八舌的声音此起彼伏。
孙雨南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头疼。她本想拒绝,但看着这些年轻人渴望的眼神,想到离高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最终还是妥协了。
“行吧,”她无奈地说,“那就一起学。我去买点菜,你们先把题做了。”
等她提着菜回来时,院子里已经大变样了。不知道谁搬来了黑板,谁带来了小马扎,连值日生都安排好了。一群人分工明确,有的擦黑板,有的整理试卷,有的帮忙搬椅子。
“孙老师,”陈实诚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把您家都占了。”
孙雨南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场景,又好气又好笑:“算了,反正也就半个月。”
她把菜放到厨房,拿出一沓试卷:“第一题,答案是8......”
话还未说完,只见一片手臂齐刷刷地举了起来,如同一片小树林。
孙雨南额头青筋直跳:“这么简单的题都错?你们是来气我的吧?”
“不是的,老师,”有人小声解释,“我们是想问解题步骤......”
“对啊,想听您详细讲讲......”
孙雨南深吸一口气,拿起粉笔:“好,那我们从头开始。”
夕阳西下,院子里的灯亮了起来。黑板前,孙雨南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她的声音依然清晰有力:“这道题的关键在于......”
学生们都全神贯注地记着笔记,时不时发出恍然大悟的惊叹声。偶尔有人提出问题,孙雨南便会立刻停下,耐心细致地进行解释,直到学生们完全理解为止。
沈巧云端着茶水出来,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轻手轻脚地给每个人倒上水,生怕打扰到他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