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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秀宇站在孙雨南家门前，手里提着的竹篮沉甸甸的，心里却比篮子更沉。她知道，不管是拜师学艺还是求学问道，交学费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可眼下的情形，却让她有些忐忑。
篮子里装着家里最好的粉条和一些时令蔬菜，虽然家境不宽裕，但为了将来的前程，他们都心甘情愿。
深吸一口气，张秀宇轻轻叩响了房门。
“来了。”孙雨南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伴随着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
门开了，孙雨南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居家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显得格外温婉。她看到张秀宇手中的篮子，眉头微微蹙起。
“你又带东西来了？”孙雨南无奈地摇头，“我家不缺这些，你带回去自己慢慢享用吧。”
张秀宇咬着下唇，眼眶微微发红，“孙老师，这是我小小的心意。您要是不收，我以后都不敢来找您了。您是不是嫌我烦？”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孙雨南忍不住笑了，“傻丫头，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你多来呢。”
想起小时候亲戚间互相推让礼物的尴尬场面，孙雨南也就不再坚持。她接过篮子，转身从橱柜里取出一罐金黄的蜂蜜。
“这是我爱人休假时采的野蜂蜜，家里还存着好几罐，你拿一罐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张秀宇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孙雨南警告的眼神，赶紧改口，“谢谢孙老师。”
孙雨南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动作轻柔地摆放在厨房的案板上。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坐吧，我泡壶茶。”孙雨南招呼道。
张秀宇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旁，看着孙雨南熟练地烧水泡茶，动作优雅从容。茶香很快弥漫开来，让人心神宁静。
“试卷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孙雨南一边给张秀宇倒茶，一边问道，“？”
提起这事，张秀宇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元科长已经锁定了三个嫌疑人，正在审问。”她冷哼一声，“活该，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这次高考肯定是没戏了。”
孙雨南听了，不禁摇头叹息。
茶杯中的热气袅袅上升，她的目光似乎穿过这缕白雾，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高考虽然恢复了，但门槛却不低啊。年龄、学历、政审，缺一不可。有些人即便有真本事，没有单位推荐也是白搭。”
“何必呢？？非要玩这些小手段。”孙雨南轻抿一口茶，“我从不怕竞争，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学习资料分享给大家。”
张秀宇双手捧着茶杯，感受着温度从指尖传来，“孙老师您当然不怕，以您的水平，考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沮丧，“我就不行了，这几道题怎么也想不明白。”
孙雨南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难得有人陪，也就耐心地问，“哪道题？”
“这道电解方程式，我看了好几遍书都不懂。”张秀宇从包里掏出作业本，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我昨天做了您给的那套题，才发现自己有好多知识盲点。”
“那套题本来就是用来查漏补缺的，顺便钓个鱼而已。”孙雨南接过作业本，仔细翻看起来。
阳光渐渐变得明媚，照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孙雨南想起自己高三时的拼命劲儿，一天要刷好几套卷子。现在的学生确实幸福多了，不过这份幸福轮不到孙雨西兄弟俩，她寄回去的试卷够他们受的。
她起身走到书房，翻出一套卷子，“这是前两个月出的题，正适合你现在的水平。做完了留下吃午饭，就用你带来的粉条。”
“谢谢孙老师！”张秀宇眼睛一亮，立刻埋头做题。
孙雨南则靠在躺椅上，一边看书一边嗑着核桃，偶尔配上几颗红枣。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道光影交错的图案。
“孙老师，要不我帮您剥核桃？”张秀宇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专心做题。”孙雨南的语气不容置疑。
时间在安静中流逝，只听得见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核桃壳碎裂的声响。
张秀宇交卷后，趁着孙雨南批改的工夫，主动去厨房择菜剥蒜，还把粉条提前泡上。她的动作麻利，显然在家经常做这些事。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案板被敲击得很有节奏。孙雨南一边批改试卷，一边听着这熟悉的生活声响，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等沈巧云中午回来，就看到张秀宇乖巧地坐在孙雨南身边，认真听讲的模样。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沈巧云眉开眼笑，“秀宇啊，中午就在这儿吃饭。”
“中午吃粉条，是秀宇带来的。”孙雨南适时提醒道。
“人来就好。”沈巧云是真心喜欢张秀宇这样上进的孩子，说着就进了厨房，很快传来锅碗瓢盆的声响。
午饭时，沈巧云不停地给张秀宇夹菜，嘘寒问暖，仿佛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张秀宇被这份温暖包围着，眼眶不知不觉又红了。
傍晚送走张秀宇时，沈巧云还依依不舍，“明天再来啊，阿姨等你。”
“好的，阿姨。”张秀宇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等人走远，孙雨南才发现蜂蜜还在桌上，“这丫头，真是个糊涂蛋，明天再给她带回去吧。”
其实张秀宇是故意落下的。她跟着孙雨南学了一天，还蹭了顿饭，哪好意思再拿人家的东西。要不是家境不好，她恨不得天天给孙雨南送礼，直到对方不好意思再收为止。
回到家，张大爷急忙迎了上来，“怎么样？跟着孙老师学，是不是事半功倍？”
屋子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但挡不住张秀宇眼中的光彩，“跟林老师学一天，顶得上我自己学十天！”
“我就说孙工靠谱吧。”张大爷得意地说，仿佛孙雨南的本事是他发现的一样。
张秀宇从自习室消失一天，就被陈实诚发现了端倪。第二天一大早，他也提着礼物登门拜访。
“孙老师真是神了，一出手就抓到偷书贼，元科长把人骂得狗血淋头。”陈实诚坐在孙雨南家的客厅里，滔滔不绝地说着。
“您对这些知识的理解太深了，我都不敢相信世上有这么聪明的人。”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崇拜。
“孙老师，您教教我吧，我快被自己笨到家了。”陈实诚可怜巴巴地说道。
张秀宇赶到时，就看见陈实诚已经把马屁拍得滚瓜烂熟，把孙雨南哄得合不拢嘴。她站在门口，看着屋内其乐融融的场景，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整个房间染成金色。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茶香，还有知识分子特有的书卷气。这一刻，张秀宇觉得，这里就是她想要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