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敛半露锋芒。
再看自己那绘了个形的字,叶轻迟嘴角下撇,不情不愿夸,“先生的字一绝。”
今琛似在笑,“看出什么来了?”
叶轻迟选了个不易错的词,眉似锁思,缓声吐字,“风骨。”
对联已成,今琛收手,让张嫂来拿去贴上,他自个儿正正衣襟,淡声道:“走吧。”
两个孩子还在笔走龙蛇呢,就叫他上楼了?
叶轻迟跟着走了两步,回头,正好对上今欢端视的淡眸。
她视线沉沉凝望他,和过去的所有眼神都不一样。
“......”
警惕,敌视算不上,好奇沾不到边,就是让人明显感觉到,他们在走向对立面。
叶轻迟眉峰紧锁,眼帘微垂,沉吟片刻,不着痕迹抬眼窥看前头端肃冷矜的今琛。
他在想些什么呢?
叶轻迟第一次这么好奇一个人的想法。
书房。
今琛先问了句他最近接手的项目,又问两人最近有没有什么矛盾,末了,似不经意地开口,“洛越很喜欢你?”
叶轻迟当即否定,“他就是想恶作剧了。”
“嗯。”
今琛漫不经心地拨弄茶盏,好半晌悠悠开口,“张嫂说,你上次从今欢的房间里出来?”
“去做什么。”
“......!”
他这一出打了叶轻迟个措手不及,在今琛面前,叶轻迟连个假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他拳头缓缓聚拢,半天吭不出声来。
今琛呵笑声,大度地跳过了这个问题,从容道:“她要是能容许你留下,就留着。”
“要是不能,下学期你自己找机会提吧。”
“叶轻迟,我以为,你能够权衡清楚,什么更重要。”
今琛闲呷一口茶水,像个势利的资本家一样,黑压压盖住了叶轻迟心底所有的侥幸。
低头僵直伫立许久,叶轻迟紧绷的肩头缓缓松懈下来,声音微哑应,“我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叶轻迟还是忍不住红眼,像个被扒了皮的流浪狗,只能卑微摇着尾巴祈求路人一点慷慨。
喜欢上今欢,是大错。
不喜欢她,他便无拘无束,自由在天。
不喜欢她,他或许会成为别人口中赞不绝口的天才,但爱慕她,他只能是卑**的贫困生,是个没有背景没有势力,人人看不起的孤儿。
叶轻迟把自己困在今家客房里,无声落下泪来。
房外今欢敲了两下门,叫他一起去拜神。
叶轻迟清清嗓子,只应,“大小姐,你们去吧。”
“我有些乏了。”
真的,有些乏了。
叶轻迟躺在床上想了许多许多,在某一刻,他从和今欢的回忆里抽离,突然回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
那是一班的叶轻迟。
是人人称王,王不见王,争锋相对的一班。
是扶光的校草。
是咖啡店的常驻钢琴手。
是我定胜天的叶轻迟。
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他玩笑着接住了今家抛下来的橄榄枝,是他贪恋有家的感觉,是他自己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他的大小姐很好。
没有她的他也很好。
叶轻迟原本还见郁色的面逐渐沉静下来,情丝抽离,他漠然睁眼凝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在心底无声说:“再见,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