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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陆湛感觉到了，知妤也已经听到。
但她却分辨不清楚，那是自己的，还是陆湛的。
等到陆湛垂眸看向她的时候，知妤才像是突然醒了过来，手脚并用地将他推开。
“你这人怎么……”
她想要先发制人，但刚说了几个字，陆湛就做了辩驳，“这次我没有动，是你先跑过来的。”
他的话让知妤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但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所以她突然也回答不上来。
“是有什么事吗？”陆湛又问。
“没有……”
知妤突然又忘了自己刚才要说的是什么了。
陆湛挑眉。
不过很快的，他的眸色又沉了下来。
知妤还不知道为什么，但下一刻，他却是在她面前蹲下，“连鞋子都不穿？不冷吗？”
他问。
看似寻常的一句话，里面却带了无尽的温柔。
知妤不由微微一顿。
而下一刻，陆湛已经从旁边取了一双拖鞋出来，手轻轻捏住她的脚踝。
“你干什么？”知妤立即问。
“穿鞋。”陆湛回答。
很正经的答案，但不知道为什么，知妤的脸颊却开始发红发烫。
在过了一会儿后，她才说道，“我……我自己来。”
话音落下，她也开始手忙脚乱地动作。
陆湛倒是没再拦着她。
等她将鞋子穿上后，陆湛这才问她，“你这么着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也没什么事。”知妤的嘴唇动了动。
陆湛却是挑眉，“嗯？”
知妤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她原本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陆湛面前，她突然又有些无措。
就连一些想好要说的话，大脑此时也变得有些空白。
陆湛也不打断她，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睛跟她对视着。
“你昨天不是问了我，那个人能不能是你吗？”
过了一会儿后，知妤这才终于说道。
陆湛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
当听见她这句话后，他的表情不由变了变，垂在身侧的手也一下子握紧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指尖有些发麻。
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而这股酥麻的感觉，又一路顺着他的血液，走到了他的心脏。
一时间，他甚至连呼吸都仿佛有些困难了起来。
陆湛倒也能知道，那是一种叫做……紧张的情绪。
没错，紧张。
那个坐在谈判桌上能够谈笑风生，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能从容应对的人，此时却连去看知妤的眼睛都不敢，只能垂着眼睛，等着知妤给他最后的“审判”。
“过去的事情……我还是没什么印象。”知妤却突然说道。
陆湛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起这个，先是一愣，然后慢慢的点头。
“我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知妤又说道。
“我知道。”
“我可能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温知妤了。”
“你就是你，和过去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你不就是因为我们的过去，才对我……念念不忘的吗？如果你突然发现，我和你记忆里的那个温知妤不一样了，肯定会失望的吧？而且过去的感情总会有被消磨干净的那一天，到了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就……不会喜欢我了？”
——知妤从来都是敢爱敢恨的。
她喜欢什么，她也都会竭尽全力去争取。
她从未去想那些多余的事情，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什么。
可此时，她又突然忐忑和自卑起来。
她怕陆湛喜欢的只是那一个影子、那一个过去的“温知妤”。
但那样的感情，总有一天会被消磨干净的吧？
到那个时候，自己又应该……怎么办呢？
知妤不知道。
这也是她不敢往前的原因。
此时听见她的话，陆湛也沉默下来。
知妤以为是自己戳中了他的心事。
但下一刻，陆湛却说道，“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差别。”
他的这个回答，出乎了知妤的预料。
她也不太能理解，所以只能皱紧了眉头看他。
“对我来说，温知妤就是温知妤，不论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经历了什么事情，你始终是你。”
他的声音很是认真，眼睛也定定看着知妤。
深情而灼热的目光，让知妤的心跳莫名又漏了两拍。
在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后，她突然说道，“我想要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
知妤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接掀起了自己的衣角。
因为恐惧，她甚至下意识地闭起了眼睛。
哪怕没有记忆，她也知道，陆湛的身份非比寻常，卓越的权势地位，让他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
再加上他那样的一张脸，多的是人前赴后继想要在他身边留得一个位置。
所以……其实他有很多的选择。
他可以挑选到很多符合他条件的女孩儿，也有足够的资本去追求一个“完美”的女人。
而她，显然不在完美的行列中。
看似平静正常的外表下，她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布满了裂痕。
如一个放在高处，看似依然完美，其实一个弹指间就会轰然崩裂的花瓶。
这样的她……似乎也已经没有了选择的资格。
所以她也不敢去看陆湛的眼睛和反应。
她怕自己看到的，是恐惧、亦或者是……厌恶。
毕竟那一道疤痕，连她自己都不敢多看，包括每一个见到它的人，都会觉得……恶心。
其他人的反应，知妤或许可以不在意。
但陆湛不一样。
如果他真的愿意接受她的话，那这其中……就应该包括这一道疤痕。
此时，时间在知妤的呼吸中似乎也被拉长了。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等着陆湛给她一个反应亦或者答复。
但是……没有。
又或者是……他已经直接跑开了？
知妤不知道。
她也不敢睁开眼睛。
直到她忍不住，正准备将眼睛睁开时，更先感觉到的，是小腹上那种陌生的触感。
有些冰凉，却又带着陌生的温度。
轻轻的，温柔的，落在了她的疤痕上。
知妤猛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