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姜坤大喜过望。
邱显一拍惊堂木,瞪着薛向,“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薛向昂头,急声道,“这是我的灵石。”
“胡说,连钱袋都是我的。”
姜坤冷喝。
“是这个钱袋,我亲眼看见姜坤把这个钱袋,交给薛向的。”
冯春紧着补刀。
薛向一把抓起钱袋,扔给冯春,垂死挣扎般喊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这个钱袋,你嘴里还有没有一句真话!”
冯春抓住钱袋,一眼瞥见钱袋底部绣有“停云”二字,计上心来,冲邱显拱手道,“邱副院容禀,这钱袋底部绣有‘停云’二字。
姜坤家有一南阁子,名为‘停云’,他私下里以‘停云’自号。”
说着,他向众人展示钱袋底部娟秀的“停云”二字。
谢海涯眼皮轻跳。
姜坤一阵迷惘,他不记得自己钱袋底下绣有“停云”,但他对冯春的这个补刀,大大赞赏。
太细节了!
太生活了!
这下薛向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人证物证俱在,薛向,你还不认罪?”
邱显重重一拍惊堂木,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
“卑职冤枉。”
薛向挤出眼泪。
邱显冷哼一声,他见多了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懒得理薛向,看向谢海涯,拱手道,“谢掌印,您看?”
“看什么?”
谢海涯像刚睡醒似的。
“薛向之罪,已然落实,您可还有指教?若没有,本官就要宣判了。”
邱显给足谢海涯面子。
谢海涯道,“薛向有什么罪?噢,你说那个钱袋,那个钱袋是我的,那二十枚灵石,也是我给薛向的。”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苏眭然仿佛鸡鸣一般大笑起来,“谢院尊,大家都知道薛向是您新收的体己人。
但公人犯法,罪加一等。
您爱护下吏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但总不能违背金科玉律。”
他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出手的机会。
如今,胜券在握,若能再一举摧折谢海涯的锐气,令他颜面扫地,从此,堂堂谢掌印必将成为九分山的笑柄。
一个笑柄级别的掌印,除了外调他处,不会再有别的结果了。
“苏副院扣的好大帽子。”
谢海涯冷声道。
“谢院尊身份尊贵,既要作证,总要拿出凭证。否则,堂堂院尊公信何在?”
刺刀见红的时刻,苏眭然决不后退。
“要凭证,容易。”
谢海涯朗声道,“薛向助力红灯戏舫巡演有功,红灯戏舫惠捐五十枚灵石。
本官顶格奖掖薛向二十枚灵石。
惠捐凭据、奖掖单据,皆有底单,存于梅花厅。
苏副院若是怀疑,现在可着人前去查验。”
苏眭然心中一惊,转念想到,既已下注这许多了,绝不能让谢海涯偷鸡,一挥手,便有人火速奔出。
“至于那钱袋上的停云二字,乃是本官的自号,本官新入云梦城,知本官号者不多,但在浦北公门,并非秘密。”
谢海涯冷冷盯着苏眭然,“苏副院若还不信,亦可遣人查验。
其实也不用太费周章,梅花厅内本官的藏书上,多有刻着‘停云’二字的印鉴。”
爽!
谢海涯爽透了!
履新以来,他对苏眭然悄咪咪地搞的这许多小动作,已经烦透了。
奈何,苏眭然滑不留手,又树大根深,让他难以发力。
适才,冯春才亮出钱袋上的“停云”二字,谢海涯终于会意,原来这场大戏的舞台,是薛向为自己搭建的。
这样的下属,谁踏马不爱?
他抓住时机,一顿输出,眼见地苏眭然一张脸,从白到红,又从红转黑,多日恶气,一朝泄尽,真是爽到爆炸。
“我家南阁子上,确有停云的牌匾,‘停云’也确实是我的自号。”
姜坤强行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飘。
谢海涯冷哼一声,“你家在何处,现在遣人去查验,一问便知。”
“我,我的南阁子早废弃,推倒了,匾额也不在了。”
姜坤的声音终于开始发抖。
“是么?那你家下人,总不会不知这停云阁的存在吧?”
“我家下人都是新雇的,他,他们没见过南阁子。”
姜坤慌了,他恨毒了冯春,没事儿编什么停云阁,浑然忘了先前自己暗暗夸赞“有生活”、“有细节”。
“你不会连家人也是新雇的吧?他们也不知道南阁子?”
谢海涯忽地暴喝一声,“冯春,事到如今,还不从实招来,信不信本官将你打入幽狱,让你形神俱灭!”
他这一声极为突然,伴随着灵威外放,冯春心神早已失守,一惊之下,瘫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院尊饶命,院尊饶命,我,我也是被逼的啊,是朱元让,是他,是他逼我的,我若不出来做假证,朱元让不会饶我的……”
“一派胡言!”
朱元让厉声道,“空口无凭,你敢构陷本官?”
“区区一个循吏,也敢称官?没规矩的东西,掌嘴!”
谢海涯大手一挥,两名护卫上前,擒住朱元让,左右开弓,立时将朱元让抽成了血葫芦。
就在这时,苏眭然派去的人,带回了惠捐凭据和奖掖单据。
只一打眼纸和墨的颜色,任谁都能知道并不是现做的。
啪,邱显重重一拍惊堂木,“此案前后因果,本官已悉数判明。
大胆姜坤,分明是你知道薛向得了奖掖的二十枚灵石后,心存觊觎,伙同冯春,构陷薛向。
搅起漫天风浪,腥臭遍及九分山,
本官宣判,姜坤诈骗金额巨大,殴打同僚,搅扰梅花厅,数罪并罚,打落幽狱,二十载不得出。”
“不,我冤枉,冤枉啊!”
姜坤声被两名劲装大汉架住,嘶力竭地吼叫,“舅父,舅父救我,救我啊,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打落幽狱虽未必就死,但在其中,生不如死,多数犯人最终都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形神俱灭。
“都是死的么?”
邱显大怒,两名劲装大汉左右开弓,密集的耳光下去,姜坤一张脸立时肿成猪头。
“朱元让,冯春……”
邱显的宣判声,再度响彻海棠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