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诚神色凝重,沉思几秒,微微点头。
几人就此分开。
易诚立在原地,目送劳斯莱斯渐渐驶离,才收回视线,牵着小宇上了车。
他心不在焉,一边低头帮小宇系好安全座椅,一边琢磨着祁景昼的话。
另一张斯文浅笑的脸不断在眼前晃过。
池鹤阳会利用他对梁家人下手,以对付梁京州吗?
易诚心里已有答案。
“舅舅,我什么时候能去幼儿园?”小家伙稚声稚气的疑问打断他思绪。
易诚偏头看他一眼,温笑说,“再休息两天,不是刚做完检查吗?等确定你很健康,就可以回去了。”
小宇眨了眨眼,“舅舅不工作了吗?”
“...最近不工作,要照顾你啊。”
“我没事的,我自己可以用手表买吃的,你去挣钱吧。”
易诚失笑,抬手揉了揉他蓬松的发顶,没说什么。
“坐好,我关门了。”
小宇没说话,乖乖点了下头。
易诚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开门上车,正准备开车回去,就听后座的小朋友又小声问了句。
“刚刚那个人...,是我爸爸吗?”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易诚抿唇,抬眼从后视镜里跟小朋友对视,微笑说道。
“小宇觉得呢?”
小宇神色黯然,微微摇头。
易诚问:“不喜欢他?”
小宇点头。
“为什么?”
易诚心生警惕,难道小宇见过梁京泽?他对孩子做过什么...
他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觉得有什么坏事发生,好在,小朋友很快给出解释。
“...我不要爸爸妈妈,我要舅舅。”
易诚愣了下,心头瞬间一酸。
“我可以跟舅舅一直在一起么?我不喜欢跟别人做亲戚,梁家的人都讨厌。”小宇眼眶湿红,扁着嘴似乎要哭。
搬到梁家后,小朋友逐渐变得沉默寡言,对三叔公那房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反感。
易诚情绪瞬间复杂,咬咬牙牵强一笑:
“舅舅不会送你走的,小宇一直跟着舅舅,放心吧。”
小宇泪光晶亮,“真的吗?”
“嗯。”易诚微笑朝他伸出手,“拉勾。”
“拉勾!”
*
易诚请假了。
纪阑修知道这件事,倒也没有太大意外。
他跟池鹤阳和陈隶约了一起用晚餐,在餐桌上聊起昨天发生的事。
“...除了梁家人,还有谁会绑架那孩子威胁易诚?”
纪阑修握着餐巾擦了擦手,哂笑摇头,“我早说过,叫他暂时在梁家夹起尾巴来,不要随便挑衅人,报仇这种事,本来就是要深思熟虑小心翼翼点。”
“他指定是不听劝,感情用事,成不了大气候。”
陈隶低着头喝了口汤,对此不予评价。
池鹤阳也垂着眼看手机,并不插话。
纪阑修自顾说,“再说比起报仇,难道一点一点谋划,先认祖归宗,竞争到梁氏的股权不是更重要么?”
“这两点不冲突的嘛,不明白他瞎搞什么。”
池鹤阳接了个电话,“我出去一下。”
纪阑修看了眼他离开的背影,转头继续跟陈隶发牢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易诚这种性格,并不看重名利,其实跟我们很难相融,不过他投资理财管理资产的能力还不错.....”
池鹤阳顺手带上包厢的门,单手插兜朝走廊尽头走去,一边把手机贴到耳边。
“什么事?”
“我最近在给兮兮筛选幼儿园,蜀城这边的我都不太满意,你有什么建议么?”
池鹤阳眉心微皱,“什么意思?”
“......”
盛汐沉默几秒,淡声开口,“字面意思,听不懂啊?她现在长大了,每天在问爸爸,你离那么远,每次视频都说忙,我上哪儿给她找爸爸去?”
她的意思,是想让女儿到新加坡来上学。
池鹤阳眸光微闪,“上学是明年的事,不用那么急,回头...”
“回头回头,次次都说回头,下次。”
盛汐语气难掩不悦,“我是告诉你一声,我比对过了,你那边教育资源也比蜀城好,如果近几年发展的重心就放在新加坡,我跟女儿一定要过去。”
离婚是不可能的。
盛汐为了生孩子,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公司的事现在基本上全是池鹤阳在管。
这个男人功利心很重,不是个有良心的人。
两人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一旦离婚,盛汐很清楚自己会失去多少家产。
这是她在结婚之前就有所预料到,但绝对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到来的下场。
女儿马上就要读书。
盛汐可以腾出心思来放在公司上,不能再容忍自己继续被架空,她得保证有一天池鹤阳突然提离婚的时候,自己能捞到更多的权益和好处。
池鹤阳没说话,镜片后的眸色晦暗莫测,思量着什么。
盛汐等不到他开口,当然也知道他一定没准备,自己算是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她心情好了一点,自顾交代说:
“现在马上也要入冬,新加坡气候更好一点,我过几天先带兮兮过去考察考察,入园的事年后我们就得敲定。”
顿了顿,象征性的问了句,“你应该没什么不方便的吧?”
言外之意,有的话,你尽快收拾干净,我可给你提醒儿了。
池鹤阳薄唇浅抿,开口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琢磨的情绪。
“知道了。”
盛汐隐隐得意,嗯了声,自主挂断电话。
想也知道,就算池鹤阳能掌控她的公司的权益,至少还没那么大能耐,能掌控她的人身自由。
这趟新加坡,她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