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 第七十二章

秦望舒依旧沉默不语。

“我在问你,TA**怎么会知道欧阳兰兰是千金小姐?”

子顾终于爆发了,脖颈处因为愤怒而青筋凸起,胸口剧烈起伏着,腹部传来一股让他握拳相向的怒火,最后变成了怒吼,从他的喉咙溢出,他发誓,秦望舒若是再不说话,腹部传来的那股握拳的怒火,很可能变成实打实的拳头挥向她。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吼?你这个骗子,伪君子,你给我出去!”

秦望舒怒吼回去,她跟子顾不是第一次吵架,可这一次,有点有心无力,她甚至,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太腻烦了,她感觉身体的容量被掏空了,一股厌恶感流淌在她的血液里。

她厌恶去怀疑子顾,厌恶这种孩子刚生下没多久,就要面对老公是不是**的俗套常规。

“你找人调查我了么?”

子顾继续逼问,秦望舒依旧沉默不语,缩着身子,将脸埋在膝盖间。

见状,犹为愤怒,却不敢对秦望舒动粗,也下不了那个手,索性从床上下去,叉着腰在床边来回踱步,秦望舒瑟瑟发抖的身体让他意识到自己太过粗鲁了,想出言安慰,却变又成了怒火,他讨厌的就是这样,你问她什么,她理都不理你。开玩笑,真把他当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默契这东西,也是分场合的。

他一把扯过秦望舒身后的枕头,欲往地上砸去,不料,枕头底下装有他“**”证据的信封露出了一张照片,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他下意识的将枕头扔在床上,弯腰拿过信封,下一秒,让他暴怒的导火索被点燃。

他一张一张的翻看,秦望舒始终一言不发,里面都是他与欧阳兰兰在一起的照片,出入公司,出席活动,公司聚会,以及,他曾跟她单独用餐的照片,还有欧阳兰兰的家世,学历,等等,最让他窝火的,是欧阳兰兰发给自己那些露骨的信息。

秦望舒知道他在看什么,她甚至能臆想到他看这些照片时,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比如,他的瞳孔会逐渐扩大张合度,嘴唇会颤抖等等,可她就是不做声,翻动纸张的“眶眶”声在她耳畔回荡,讨厌极了,那声音,见鬼的,她也知道侵犯了人家的隐私权,可就是没一点罪恶感,反而有点理直气壮。

她不知道子顾接下来会做什么?她,在等待,而且,更加见鬼的,他希望子顾看到那些照片,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与别的女人保持距离。

“为什么找人查我?”

子顾闭了闭眼,再次发问,声音依旧是透着某种压抑的隐忍,他正努力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不对秦望舒动粗,哪怕是大声吼她,他也不想做这种动作,只要她好好解释就行,问题是,他也不清楚,到底期待秦望舒给出怎样的解释。

——这些照片是别人给我的。

——我并没有想调查你。

他是不时期待这些呢?虽然虚伪,却是真的,不管这照片怎么来的,他都希望秦望舒撒个谎,别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然后,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他会把后期的麻烦处理干净,像对赵雪那样,貌似,这个女人,并不配合他。

他扬起手中的薄纸,望向秦望舒,而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以及她小巧的鼻尖,还有他亲吻过无数次的圆圆的耳垂。

这张侧脸,曾经让他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此刻,他还是害怕失去继续觎视它的机会,因为,那白皙的侧面流露出决绝。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想维护我的婚姻!”

秦望舒转首,忽又抬眸,与他对视,子顾的提问让她有发笑的冲动,而且是冷笑,还能是为什么查他,难道是因为好玩吗?她刻意忽略的半年之久的疑虑,这在子顾看来,似乎是不值一提的问题,起码,从他的言辞间,秦望舒总结到的感受是这样的,这个男人,并不认为,他在跟人搞暧昧。

“维护婚姻?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婚姻的事么?”

子顾还在压抑,他并不想对秦望舒动粗,显然,底线快决堤了,这一点,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因为,腹部传来的那顾股握拳相向的怒火,已从他紧握的拳头表现出来了,下一秒,他会做什么,自己都预料不到,他想。

“你觉得没有么?别的女人……”

秦望舒正要数落他一番,说出欧阳兰兰发的那些信息,却被打断了。

“就算是那样,又怎样?你有什么权利查我?你上过学没有?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

子顾打断她,喉咙深处溢出的高分贝音量,覆盖且淹没了秦望舒将样下说的话。

他双眼猩红,喉结上下漂浮的频率在她的瞳仁中不断加快,那是发怒的前奏,秦望舒意识到了。

“什么叫那又怎样?你,我的老公,我女儿的父亲,回家一天比一天晚,你的助理总是在深更半夜打来电话,而且,见鬼的,你每次去洗澡,我都能看到她给你手机打电话,作为妻子,你觉得我调查你,过分么?”

秦望舒被激怒,从床上踉跄着下地,站在他面前,尽量让自己分贝压低,眼眶红了又红,忽视掉他身体传出的某种不妙的信号,若不再继续争执,是不是对大家都好呢?她想,应该是的,可她做不到。

“人家打电话是公事,她发信息是她的自由,我一条都没回,还要怎样?”

子顾道。

“什么公事非得半夜说?你怎么没回?她问你下班没,要给你送夜宵,你怎么不拒绝?”

“我怎么没拒绝?”

“你是拒绝了,——没有,我没下班,不用麻烦!——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暗示人家可以去。”

秦望舒已经失去了理智。

“呵,那你认为,我该怎样回人家?——我结婚了,你别勾引我。——像这样?”

子顾认为秦望舒在无理取闹,好笑的嗤之以鼻。

“不应该这样?还是说,你希望人家明白你的暗示?”

秦望舒回道,表情怆然,她感觉,要发生战争了,若是子顾继续固执的冥顽不化的话,而她的情绪,似乎有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

“你别无理取闹,我要真想跟别的女人发生点什么,你管得了吗?外面惦记我的女人多了去了!”

子顾口不择言的怒目相对,那表情在秦望舒看来,几近狰狞。

“什……么……?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秦望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完这句话的,她感觉,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如果可以,这句话她都不该说出来,她在干什么?都说盛怒之下说出口的话都是真话,那么……子顾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么?他一直都有想在外面乱来,或者……总觉得她配不上他,迟早想试试外面的……。

秦望舒感觉自己接近窒息,她下意识的**着胸口,那颗跳动的心,此刻痛不欲生,仿佛有血要从她的喉咙喷涌而出,而她,在极力压抑。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从秦望舒彷徨失措的表情,子顾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怀疑自己很让人无语,找人查他也是不对,可他说出这样的话,不就是在变相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么,他不否认,这种想法他是有的,可从没想过付诸行动,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秦望舒会怎么想,他非常清楚,真是……

“那是什么意思?因为我比你大,所以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你为我拒绝了外面的莺莺燕燕,你觉得自己做了莫大的牺牲,哪怕有女人跟你暧昧不清,我哪怕是怀疑一下,你都认为我没那种资格,是这样么?那么……当初为何要死皮白脸的追着我不放……?我……”

秦望舒含泪质问,情绪越来越激动。

“不是……我不是……”

子顾觉得有点词穷了,秦望舒怎么那么了解他?他真的是那么想过,可他还是想编着谎言去否认,他不想让秦望舒难过。

他试图揽住秦望舒,用怀抱平息她的情绪,以往,只要他抱着她,她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抱歉,我现在没法冷静地思考,我怕继续跟你呆在这狭小的空间,自己会疯掉,你早点睡,我出去吹吹风……”

秦望舒躲开子顾放在她肩膀的手掌,往后退去,不去看他的表情,越过他,朝衣柜走去,她颤抖着从衣柜取出厚厚的羽绒服,由于颤抖的太厉害,衣架挂了好几次都没挂回它原来的位置,最后掉落在她脚旁边,她不管不顾的披上衣服,这个时候,掉在脚边的衣架,完全没有理睬的必要,如果可以,她真想拿那衣架砸向站在一旁的男人,不过她不会那么做,她是个有修养的人,她安慰自己。

“这么晚了,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对不起,我刚才那是一时的气话……”

子顾急忙拉住她,按住她的肩膀,垂着头,试图安慰她,却有点力不从心,他感觉,一时气话这个理由,连他都不信,因为,他确实有那么想过的,却仍做着最后挣扎。

“不行……你走开,我没法继续跟你呆在这个房间,我不管你刚才怎么说的那番话,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请你放开……”

秦望舒尽量不发火的垂着头说着,忽视掉子顾的歉意。

“对不起……”

子顾强行将她揽入怀里,试图平息她的情绪。

“放开……”

秦望舒中午怒吼出声,一把挣脱掉子顾,与他泪眼相对,瞳孔深处,子顾看到了一种类似厌恶的东西在浮动,下一秒,他机械的松开了手,接着,秦望舒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消失在卧室,连门都没有关。

秦望舒穿好衣服,连钥匙都没拿,脚上还穿着冬日的室内毛拖,纯灰色的,她连袜子都没穿,就这么从小区坐电梯下去了。

电梯“叮”的一声,下降在一楼又一楼,里面的人出出进进,没一个她认识的,她只管发呆,眼睛睁得老大,控制着某种液体蔓延她的眼眶。

电梯缓缓下降,就像她的心在一点点下沉一样,她厌倦死这种感觉了,所以,当电梯终于到达一楼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她就冲出了电梯,狭隘空间里专属的金属气息还遗留在她的鼻尖,每次坐电梯,她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该死的气味,由于走得太急,她忘记带门卡,保安给她开了门。

她连头都没抬,就消失在了小区的门口,出了小区,往右走,就是步行区域。

已是深夜,f市的冬日晚间的街道颇有几分冷清,冷风吹得她直发抖,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将双手放入两侧的羽绒服兜里,身体将温暖传递给她冰冷的手掌,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化作了一团白色的雾气,外面冷冽的寒风让她冷静了不少,脚后跟传来凉意让她下意识低头,发现自己穿着拖鞋,连袜子也没穿,不禁心下黯然,只一眼,她又抬起头,继续往前走,跑都跑出来了,就别在乎这些了,反正冻一下又不会怎样。

街道虽然冷清,却仍然有着浓浓的年味,放眼远眺,高耸的梧桐树下挂了一溜的红色灯笼,从她的眼前一直延伸到她看不见的街尽头,应该是**部门为了节日气氛特地装扮的,不时有人与她擦肩而过,而且,对她频频侧目。

大概,ta们在想,一个女人,大半夜的穿着拖鞋在外面瞎晃悠,是因为什么呢?或许,秦望舒能猜测出ta们脑中千万种臆想的念头,却是无关痛痒的,人不都是这样么,总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真的,然后又自以为是的妄加评论。

她敢打赌,估计有百分之九十的人认为她被男人抛弃了。

她无谓的呼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寒风刺痛了她的视线,她能看见壁橱内隐约的光线,红色灯笼随风飘荡的身姿,还有瑟缩着脖子行走的人们,唯独看不清刚才发生过的一切。

于是,她开始回想俩人发生争执的过程,并且试图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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