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背脊一僵,但不过数秒就恢复如常。
她转过头,恰好撞进了一双戏谑的眸子。
她一脸平静,“你很无聊。”
宋煜嘲弄地勾起唇角,“难道不是事实吗?”
温妤置若罔闻,“今天天气不错,吃了饭跟我下楼走走?”
“不去。”宋煜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拒绝的不假思索。
门口的**堆了好几袋,温妤即便不用问也知道他许多天没出门了,“你这样足不出户,会生病的。”
“那就让我病死好了,与其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不如死了干脆。”
自暴自弃的模样叫温妤生出了一股无名火。
可是在触及到他身上那些因烧伤留下的狰狞伤疤时,却又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那些伤疤不仅长在了他身上,更驻扎在了他的心上。
自从出院,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性子越来越古怪,更没有社交,再这样下去,温妤真怕他心里出什么问题。
她主动坐到他身边,放缓态度,“你死了,我不是白牺牲了?”
宋煜看她一眼,恶劣的冷哼,“谁让你救我了?”
“对,是我多管闲事,当初我就不该为了医药费跟江亦做什么交易,把自己搭上,干脆买一瓶药,经济又实惠,咱俩都解脱了。”
温妤故意激他,“你要是不想看见我,直说,我现在就走。”
宋煜冷着一张脸,却不说话了。
温妤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人,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他们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亲人,只有彼此。
就像家里的窗帘,除了温妤,没有人可以拉开。
“就知道你口是心非,舍不得我,”温妤得意挑眉,将人拉到餐桌上,“吃饭。”
宋煜从前是个话痨,可如今一顿饭吃下来,却一言不发。
温妤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十六岁开始,宋煜就开始半工半读,课余时间没有任何娱乐消遣,被各种兼职占满了青春,连读研的机会都放弃了。
他说,自己苦一点没关系,但是他要让温妤过上正常女孩子的生活,至少在钱上,他绝不会让她比同学低人一等。
发生意外那年,他终于如愿以偿进了一家很不错的公司,转正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但是宋煜兼职的一家餐馆发生了爆炸,他没能躲过,全身大面积的烧伤,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命悬一线。
正是为了给他凑医药费,温妤才和江亦有了这桩荒唐的婚姻。
出院以后,温妤租了房子,偷偷将宋煜安顿在这里。
可是身边的司机、保姆,都是江亦的人,她不敢常来看他,只能请阿姨照顾。
但今早她收到了阿姨的辞职信息,这才突然造访。
“好好的,怎么把人辞了?”她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
宋煜就知道她是为这是来的,“我有手有脚,用不着照顾。”
“请阿姨的工资是我管朋友借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要不是江家不许女眷抛头露面,我早就出去找工作了,还有半年,等离了婚,我们就不用再过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宋煜沉默的听完,忽然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近些年来他很少主动跟她分享自己的生活,温妤顺着他接过话茬,做出饶有兴致的反应。
“说来听听。”
他半真半假的说,“我梦见你结婚了,我去抢亲。”
很狗血的桥段,温妤不知道他待在家里胡思乱想了什么,好整以暇问他,“那抢到了吗?”
“没有。”他回答干脆,认真的样子像是真实发生的事“你嫌弃我穷,不肯跟我走,还让人打了我一顿。”
温妤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确实挺让人值得难过的。”但又话锋一转安抚道,“梦都是假的。”
宋煜盯着她白皙漂亮的脸蛋,“为什么不说是相反的?”
“因为我根本没办过婚礼,”温妤好笑道,“你怎么可能有机会抢婚成功?”
她和江亦只是领了结婚证,连戒指都是后补的,那时候江家根本不像现在这样接纳她。
得知两人结婚,江父不顾颜面当众抽了江亦耳光,训斥他不该为了和周以沫赌气将自己的婚姻当儿戏。
可那时候江亦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江家不同意,他就带着温妤搬了出去。
周以沫是否回头找过他温妤不清楚,但是他和家人的关系却一度降至了冰点。
有长达半年时间,他们几乎不来往。
是温妤厚着脸皮不遗余力的从中周旋,这才化解了矛盾,成功的在江家有了如今的一席之地,连带着江亦,也不再把她当成徒有其表的花瓶。
可是宋煜却笑不出来,他盯着温妤脖颈的吻痕,从她进门他就发现了,“看来他很喜欢你!”
“男人娶老婆回家,有几个是摆着看的?”温妤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挡了眼中的情绪,“他对我,从来都是走肾不走心。”
“那你呢?”宋煜问,“你走心了吗?”